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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身为父亲,他也曾情深似海

李白:身为父亲,他也曾情深似海

作者: 一笑作春风 | 来源:发表于2022-12-07 17:03 被阅读0次

寄东鲁二稚子

李白

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

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

春事已不及,江行复茫然。

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

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

此树我所种,别来向三年。

桃今与楼齐,我行尚未旋。

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

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

双行桃树下,抚背复谁怜。

念此失次第,肝肠日忧煎。

裂素写远意,因之汶阳川。

“诗仙”的名号太大了,所以一说起李白这个谪仙人,就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余光中一首《寻李白》,让我们在盛唐的月光剑气下,看到了一个英气逼人的侠客。

还有一首《山中问答》: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看完之后,你会觉得李白生活的环境非在人间。我们这些地球人和他是对不上话的,因为人家压根就不屑于回答,羽衣蹁跹地飞走了,边飞边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地球人啊,说你也不知道!”

他能举杯邀明月,他能梦游天姥山,他能心随明月飞,他能揉碎白云边……酒仙诗仙谪仙,怎么看,都像端坐在云端。偶尔来到人间走一遭,也只是人间客。

然而,这不是全部的真相,这不是完整的李白。在最上面的这首诗中,李白告诉我们,他也曾情深似海,他也有儿女情长,他也顾念骨肉亲情,他也舐犊情深。

李白这首诗是写给自己东鲁两个小孩子的,东鲁,在今天的山东,这是李白的第二故乡,他在这里度过了二十三年的黄金岁月。

还是从李白的婚姻说起,在湖北好友孟浩然的介绍之下,李白娶了第一任妻子。这场婚姻应该带有政治联姻的因素,妻子是前任宰相许圉[yǔ]师的孙女,李白入赘许家。后来妻子生了一对儿女,大女儿平阳,小儿子伯禽。

不知什么原因,李白带着妻子举家迁到山东。红颜薄命,妻子去世了。李白又娶了一个称之为鲁女的,据说婚姻生活比较糟糕。

往细节处思量一下,最悲惨的应该是这一双儿女。生母去世,继母非良人。他们的命运,何去何从呢?昨天晚上读到友沁欢的小说《我是一个孟婆,我不干了》,读得心碎。亲妈不在的孩子,命运总是很悲催。估计李白这个爹也靠不住,“酒仙”这两个字儿,听起来蛮潇洒的,在现实家庭里,往往是暴力的源头。

在糟糕的婚姻生活里,男人有一个选择,就是逃避。还会挂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求取功名去了。

李白游到长安,又到江浙一带,这一年他在吴地已经三年了。“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的地谁在种呢?估计男人离开了,后老婆也靠不住,家中田地都荒废了。

但是李白最牵念的是自己的小儿女。在李白家的旁边有一棵桃树,那是他亲手种下的。桃树应该已经长大了,李白还没有归家。他在想象: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折一束桃花,靠在桃树旁呢?当女儿折花的时候看不见老爹,会不会泪下如泉水呢?儿子应该也长大了,和姐姐一样高了。谁会抚摸着他们的肩背,给他们怜爱呢?

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李白再也潇洒不起来了。他心绪不定,七上八下,肝肠如煎熬,恨不能早日归家。

唉,这个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啊,怎么说他呢?又可怜又可气!不能抚养儿女成长,他自己也痛苦煎熬。但是他又有心无力,不能承担起抚养的责任。在离家之前,难道不知道后妻的品行吗?难道不能妥善的安置好一对小儿女吗?如果儿女流离漂泊,自己又安能心安理得呢?

我想起了《浮生六记》中的沈复夫妻二人。两个没有生存技能的人,在闲情岁月中把日子过成了一滩碎渣。夫妻二人被迫离开家时,无力带走一双儿女,那时女儿青君14岁,儿子逢森12岁。沈复只能慌忙中为女儿找一个婆家,让儿子去做学徒。青君的婆家并不理想,沈复很清楚,却也无可奈何。女儿青君抱着母亲说,“我母不归矣”,读至此处,我也跟着作者肝肠寸断,唯有放声痛哭。果真,这一次就是生死别离。芸娘在临终前,该是多么牵挂这一双儿女啊。

不能肩负家庭的责任,在有钱的时候一掷千金,挥金如土,可到了落魄的时候呢?千金散尽果真会还复来吗?在散财挥霍方面,李白和沈复很相似。

他们的思念和痛苦是真实的。但造成这种现状,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他们身后的孩子们。身为文人,他们是优秀的。可是身为父母,他们是不称职的。

在诗人的世界里,有情饮水饱。在现实的世界里,没有温饱的人生,谈何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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