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杂忆

我这几天老是想起过年家里请亲戚吃饭的情景。那时，吃完饭，大家闲着没事，围坐在桌子旁，一边聊天一边啃着瓜子。许多年了，亲戚他们都没这样围桌聊天过。

聊到一半，我因临时约了朋友看电影，便匆匆地离开了家门。从房间走出来，跟妈妈和亲戚说再见时，看了一眼大家围坐在一起的场面，像极了小时候在外婆老家过年的光景。

记得小时候，外婆外公还在农村，未曾搬出城镇之前，每年妈妈和她的五个兄弟姐妹都回外婆居住的瓦房，一起过年拜访亲戚。十几年前的春节，气温比现在寒冷许多，我跟妈妈他们回到农村时，常常都会冻到流鼻水。时常，在气温骤降的晚上，亲戚他们会在废弃的铁锅上点起一个火炉，受冻的人们，像淋湿的小鸡，耸着肩，挨着彼此坐在火炉边，纷纷地伸出通红的手。

表哥表姐、弟弟和我贪玩地在炉边借着星火，点燃一支支小小的烟花。但是，大人们觉得在炉边玩烟火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便没收我们的烟火，把我们赶走。无奈，外面的天气冷，里面暖和得诱人，于是，我们几个又兜回火炉，不玩烟火，静静地跟大人们一起。

偶尔，他们聊一些好笑的笑话。说完，大家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有时，则会说一些邻居的八卦趣闻，说谁家的女儿出嫁，谁家新添了孙子，谁家的儿子娶了媳妇……声音此起彼落，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我们还小，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参与到他们的聊天话题。在这些时候，我们几个便把地上的木材纸屑，一点一点地往炉中扔去，火烧着的“吱吱”声，让我们感到非常地有趣。因为喜欢这种声音，我常常添柴加炭。后来他们习惯了我往里边加柴，就都找我做。

过了好一些年，小舅把外公外婆接到城里住，便没有了过年围炉取暖的事情。舅舅姨丈和表哥他们，常忙着其他生意事情，一吃完饭，就嚷着说要走，匆匆地离开了外公外婆的家。逐渐地，亲戚朋友就很少会聚在一起围坐闲聊和放松。烟火、闲谈、笑声和火炉的暖意，开始远离了生活。

似乎，物质生活的提高，有时候会伴随一些美好情感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