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回顾：最后的纤夫（十九）
摸鱼
原先想着，想推斗干，不想推斗歇着，想咋卓咋卓。可俺大从推上嗡车以后，再不舍哩闲一天。晴天去，下雨天也要去。一下雨，坐车哩斗多了，管多挣俩钱。害怕雨淋着坐节了，斗叫座上搭一个长方形哩雨篷。雨篷只能顾上俺大一个上半截身子，雨要下哩大了，他两条腿湿透也不舍哩回家。
啥时候穿着湿衣裳回来，俺妈斗该说了:“你回来换换衣裳再去不中猛？”
“我换它能啥哩？换换还呆湿。” 俺大不想来回跑，能多挣一个是一个。
“你不注意，再病了。” 俺妈想劝他。
“咦？哪能正好诶。” 俺大扎根斗不相信，还是该咋卓咋卓
成天推车子，车胎烂了，是常有哩事。俺大学着补，能省斗省。
眼看着俺大哥说好对象了，家里没地分住。另买宅子没钱，只呆在俺住哩屋子南边盖了一间半哩平房。
没钱买楼板，搭上几根檀条子，铺上木板，擅上一层油毛毡，再用水泥伴上沙子抺平。这种房子，开始不漏水，时间一长斗不粘了。白讲咋卓，先对的过去再说。
叫俺嫂子要上来后，住哩有一年多。正好她那厂里正卖地哩，俺大借了两干块钱，在河南沿买了二分地，又盖上两间瓦房后，叫俺哥一家三口分出去住了。
俺小哥考上了技校，正是用钱哩时候。家里买不起吊扇，还是俺大姐出钱买哩。一到夏天，我跟俺小姐、俺妈、俺大，俺几个斗睡到溜地上。叫地上铺上一层油布，再铺上一层铺队，叫吊扇拧开，对着人一个劲哩吹。
头几天睡地上我还害怕，看着头上哩吊扇呼呼哩转着，声音可大，光恐怕它掉下来了，叫我砸死。看着一天二天哩没事，才放下心来。
一到三伏天，扇哩都是热风。我跟俺小姐还有俺妈，俺娘仨斗挪到平房当上睡。天热哩汗淌，坐到半夜，困哩很了斗睡着了，斗是蚊子可多，没办法，随它咬去。
俺家住在河边，一到夏天，雨水多了。河里斗该过鱼了，那是最开心哩时候。家里没有舀子也不碍事，有马蓝子，有罩头子，反正拿着啥是啥。
那天我放学回来，斗听见有人吆喝:“河里过鱼了，河里过鱼了。”
我赶紧叫上俺小姐，拿一个瓷盆，再拿上一个马蓝子。蹬蹬叫哩往河边跑，下了大堤一看:我哩娘诶！河里跟河边罕站里都是人。胆大哩浮着水往河当中去，逮哩都是大鱼。
俺俩不会水，胆小，斗站在河边。叫马蓝子往河里一按，水顺着马蓝子哩缝隙往里灌，挺一会，叫马蓝子往上一提，水顺着缝隙都流了出来，有十几条指把长哩鱼在马蓝子底上蹦过来蹦过去。斗赶紧叫鱼倒进瓷盆里，再叫瓷盆里舀点水，省哩鱼蹿出来了。
我叫马蓝子给俺小姐，叫她捞。我用俩手摸，我一摸摸个泥鳅，滑哩可很，叫我吓一跳，慌哩叫俺小姐看:“小姐，你看这是啥？是长虫不是诶？”
俺小姐也不认哩，我斗赶紧板到河里，光恐怕是长虫咬住我了。河水被人趟里可混，那小鱼一露头一露哩，一抓一个准。有一小会，俺俩斗捞一瓷盆子。想着还呆上学，斗端起瓷盆回去了。
一到歇老，男男女女端着瓷盆子往河边跑。男人呆这边洗澡，俺女哩都是上那边去洗，呆离哩有半里地阵远。那边有水泥彻哩大坝，干净，洗衣裳方便。黑压压都是人，我天生愚笨，学不会浮水。
那时候，俺家没有电视机，我都会跑到人节家去看，好些人围着一台十二寸哩黑白电视机，上了瘾。一吃罢歇老哩饭，都去了，赶着没板凳了，站那也呆看。
放哩是《西游记》，一集放完，主家为了节省电，都叫电视机先关了，约摸着该放哩时候再开开。等一关了，俺们这些人都该乱开了，乖乖诶，这孙猴子会七十二变，还怪能。这白骨精哩命真大，呆打三回才打死。女儿国哩河水还怪好，喝了管怀孕。直看到屏幕上写着俩字:再见，这才各回各家。
末了，出现了一种硬一些哩那种胶片，透亮，上面是红色哩，下面是绿色哩。搁在电视机头里，映出来哩人一半是红哩，一半是绿哩。叫大家都可高兴，这也看上彩色电视了。
俺大不好上人节家看电视，他只喜欢听戏，不舍哩花钱买票去看。俺大姐夫知道了，给俺大买了一台唱片机，又买十几张唱豫剧哩碟片。到歇老不推车了，他才会叫开关拧开，叫唱针搁上，坐在藤椅里，慢慢的回味那百听不厌的豫剧。
旧时光
古老的唱片机
旋转出港台歌曲
还有父亲的豫剧
唱片机，收音机
早已新旧更替
黑白的电视机
播出武打言情戏
还有满屋的欢声笑语
十二寸，二十四寸
越换越不过瘾
人力三轮车
推出几辈人的口粮
还有一路的风霜雪雨
人力车，小轿车
谁人满意
小小连环画
画出一页一页的世界
还有一个个的传奇
小人书，电子书
眼花已看不过来
旋转的世界
飞逝的旧吋光
那一天，那一年
定格成画面
我把记忆收藏
一遍一遍怀想
我把记忆收藏
一遍一遍怀想
下一节：最后的纤夫（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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