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一场麻将

    文字与麻将，我的最爱。

    其实两者之中，麻将应该排在首位的，我的最爱，麻将和文字。我的麻将瘾大到什么程度呢？比如，走在大街上只要一听到麻将声，我的心啊就扑通扑通直跳，立马有一种进入战局的紧张感和兴奋感。迄今为止打了多少场麻将是知不道了的，但有些麻将场面却终生难忘。比如说在西安的几场麻将，可以说终生难忘。

      前几年我在陕师大的斜对面开包子店，房租到期了，原始房东想从我的二手房东手里收回房子再涨价重新租给我，于是他们吵架，把我们晾在一边而不能继续营业。由于留恋老铺面一时也不敢上别处重新找店面，所以我闲着没事就去找乐事。房东是陕西省出版社招待所，它的一楼是门面房，二楼旅社，三楼几家商户住宿着。靠旅社大门左边一家按摩店，里面有几个按摩女，天天来麻将，见我闲着拉我去凑角。牌码极小，在老家这么小的牌码基本上情愿抠指甲玩都不会打的。可是我没品，瘾大加无聊，同时也观察了那几个女的技术很差，和她们来麻将，我有一种靠谱赢的自信，自然别人一叫就去了。

      旅社的保洁员小王和我交情很好，她是一个赌字不沾边的邻家好媳妇儿。她偷偷劝我别来，说她们打算几个合伙欺骗我。我不好说明这牌码小得连输赢我可以根本不在乎的，而且小姐嘛，自私心重，贪财，齐不了心的，能不互闹矛盾就不错了，还想合伙骗我的钱？！更何况她们的那点技术？嘿嘿……这些话当然没说，我只说我这几天手气好买彩票赢了一点，最差不过把赢的输给她们就不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王见说服不了我，忧心忡忡地坐在我的旁边给我观阵，同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监视三个按摩女。三个女人刚开始很齐心，你打我不和，我打你不和，专碰我上家的字，让我少一次摸牌机会，并且专和我的字。我心里暗暗好笑，乖乖，当真齐了心来吃我呢。我沉住气，不急不躁，臭张立马紧跟上家甩出去，以免她们转一圈过来胡我的字。初手好打臭张。这几个女人的章法我早就熟悉于心，上家的字我不胡，直接摸牌。摸胡了最好，摸不着下家会傻傻地跟着打臭张放炮的。这样子果然妙极了，几牌下来冲牌我胡得很少，几乎都是自摸。

        没打几圈，三个女人开始互相埋怨，其中一个最自私的忍耐不住和了盟友的字，盟友虽没说什么，但那表情，呵呵，悻悻的。我知道，三人联盟的阵脚开始打乱了。果然没过多久，随着自私女不管不顾地见字就胡，三个女人你埋怨她她埋怨她她又埋怨她，吵吵嚷嚷热闹非凡。也奇了怪，她们越吵嚷我的手气越好，几乎包局和。

  战局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毛边玻璃门被人拉开了，钻进来一男的。三个女人罕见的一致扣倒了牌，停止口水战争，婀婀娜娜，秒变温柔女郎，像电影上的款款迎了上去。经过一番打量，男的选中那个最自私的付了一百元后一起去了后面房间。老板娘上来凑桌，麻将继续。没被挑上的两个女人骂骂咧咧，指桑骂槐，心思也不在牌上。机灵的老板娘讲着笑话，岔开话题，努力安抚俩剩女，注意力也不在牌上。我的火气更旺了，基本上包胡全局。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自私女人像只白天鹅一昂着头，高傲地一扭一摆地回来了。一牌未完，她站在桌角等候，怜悯，居高临下地问另外俩剩女手气如何。俩剩女自然骂讽，怪她离场把我的火气升旺了，导致她俩人一牌没和。自私女听了更得意，"咯咯"地来了一阵母鸡笑声，更等不及一牌结局，鸡爪子一搡，老板娘就被挤下去了。自私女坐下来，撸了撸袖子，(其实是胳膊，没有袖子)，拉开架式，牛逼哄哄地说：“看我的！”老板娘估计那手牌不大好，早已心甘情愿地朝一边腾开位置，乐得一旁观战。也不知道是情场得意赌场失利呢还是那俩女的使绊子，反正自私女重新上桌后一牌也没和过。三个女人一边把麻将摔得啪啪直响，一边你一句她一句互相埋怨，一句比一句厉害，一句比一句不客气，最后甚至有撕破脸的迹象。

      终于熬到了下午五点要收场了，女人们才停止嘟嘟囔囔。清场的时候我赢了一百五，自私女输了七十五，那俩女的和老板娘一起输了七十五。其中那张百元大钞是自私女给我的，正是那男的给她的那一张。这是一张涨新的百元新钞，毛爷爷似乎有点生气，笑容失去了亲切和蔼。我弹了弹纸张，崭新的油墨纸发出坚硬好听的哗啦声。我又迎着光举着钞票，正面看看反面看看，怎么也看不出它与别的百元大钞有什么不同，但心里就是怪怪的，还有点新奇激动，这就是嫖资？！自私女见我老瞅那百元大钞，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在鉴定真假呢。她更来气了，伪装出来的淑女气质早随男人的离去而消失，大声质问，带有本地人特有的蛮霸：“难道这还会有假吗？！是真的，没问题！我辛辛苦苦半天才挣到一百元钱，你倒好！一勺子全舀去了！什么人呢在这捡钱都还担心捡假钱……”一旁的小王也是本地人，张口欲言，想替我辩论几句反击，我偷偷地掐她一下，阻止了她，然后几乎是拽着她迅速跑出了房间。

    我实在憋不住了，估计小王也是，刚出屋子我俩就弯着腰，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哈哈大笑到不能停歇！

    这事过去几年了，但 我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我在按摩店总共打了四场麻将，赢了三百六十块，后来她们不再叫我了。小王把偷听来的话都告诉我了，说她们都说看我挺老实的没想到我的技术这么精。我听了心里好笑，嘴里却谦虚地说是手气好，一般我打麻将很少的，哪来的精呵呵呵。老实的小王深信不疑，还一个劲地替我庆幸走运了，几个小时，收入几百块呢，她羡慕地说道。

        那几场牌真打得实在有意思，从头到尾完全土豪的感觉！牌码小，输赢不在乎，心里平静如水，坐在那气定神闲地观赏对手两眼两手高度集中却觉得怎么也不够用，还平添一场窝里斗的闹剧。。。那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记忆中的一场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