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就对他特别的厌恶,现在也不例外。就像讨厌阴雨连绵的梅雨季节使人感觉到烦躁。他的腰有些弓背,说话吞吞吐吐吱字不清。而且还是一个标准的老烟鬼,他越咳嗽抽的越厉害。认识他的人都喊他“活现世的曹老头”。
印象中的他一直是一个收破烂的农夫。他天天会骑着破旧的三轮车在小街巷子里叫卖。我和母亲在堰桥镇打工。他来找我们也仅仅只有过两次,每次他都是偷偷摸摸的灰着脸看看我。他躲在马路对面的破烂旧货堆里,尾随着我一直到母亲的住宿。我惊诧的用余光扫视着他,他手里拧着很多的物品。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送货打杂的伙夫,也没有进屋的打算。我并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也就随口让他把东西搁在屋外。他惊慌失色的看了看我就半瘸半拐的走了。后来我用力拖了很久的塑料袋才搬到家。解开包裹的袋里,是一些水果、生活用品、衣服、还有扎头发的橡皮筋。衣服款式虽然有点落旧,但是穿起来特别的合身。后来的一段时间我都喜欢穿那一身衣服出去。原来丈青的呢子大衣也特别的适合我。穿上它我感觉到特别的温暖,就像重温团圆的一家人。
和母亲同居的男人,和她结识了半年后就领了结婚证。母亲辗转找了好几个地方,才住到了这间租户很多的四合院。
母亲让我喊他叔叔,我始终都沉默不语。他们总会挤在隔壁的一张板床上。之后我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房间。我喜欢在里面涂鸦,用一张画板记录生活的春夏秋冬。而我画出的房子,不限于这样狭小的空间。虽然很多精心制作的成品都会被母亲当做垃圾撕掉,但我还是用心的去素描。可能是我想象不出家的样子,所以才会极力去画自己期待的家。
最后一次看到曹老头,是去年的腊月。每逢过年他的生意就会特别好。因为家家户户都会卖废品以及打扫卫生。以前他总忙的不可开交,可去年人们看到他就颓废了许多。就连踩着双脚踏板车都很吃力,更别说满满一车的废铜烂铁,就连吆喝声也变得吭哧瘪肚。
家家都收拾完了准备过年,我记得是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低沉着头刚到家门口,他已经僵持的在屋檐下等了很久。他喊住了我,从口袋的手帕里掏出了一卷人名币。卷的很整齐,像海苔卷一样。他身上很脏,但是取出来的钱却是新的,没有一点污垢。
这一次他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拘束,我让他进来休息会。他扶着门框,摇着手就回头了。
我用手抓紧了手里的手帕。一直用目光送他到了延边的马路对面。
自那以后,就没有人见过他。人们会时常说那个“曹老头”就是个糟老头。有的人说他回到了老家,还有人说他冻死在了废品收购站里。反正他的苦难人生没有谁知道。而我期待他有一天会再看看我们母女俩。
此时的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画着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父亲,是我印象最深处的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