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与坟

              枣与坟

      又是清明节，没有雨，却出奇的冷。

      高速公路下的公墓杂草丛生。被人踩出的小路尽头，一座矮矮的坟冢落寞的耸立着。

      老人坐在坟前。她满头的白发痛刺着周围的绿色。“儿啊，娘来看你了！”她小声得嘟囔着，从身边的方便袋里摸出一把红红的大枣。“孩子，你最爱吃的，娘带来了。吃吧，吃吧！” 冥纸燃起的火焰跳动着，儿子儿时的画面也在跳跃着。

      “打枣了，打枣了！我全要，全是我的！”儿子一边拾枣，一边高兴地喊着。“你全要，全是你的，全是你的！”她边打枣边答应着儿子。那年那棵枣树上的枣，儿子吃了鲜的吃干的，她一个都没有尝。儿子的父亲在车祸中早亡，她怕委屈了儿子，委屈着自己。

    老人又添了一把冥纸。

    儿子开始上学了。儿子很争气，总是班里的第一。偶尔的一次，考了个第二，儿子两天两夜没合眼。他咒骂考第一的同学，并跪在她的面前发狠说，“娘，下次如果不是第一，我就去死！”那时，她只觉得儿子懂事，她更加疼惜儿子，儿子成为了她心中的一盏灯。

      烧纸很快的化作了纸灰。

      儿子大学毕业了，很久找不到工作。那天，很晚，他醉醺醺地撞回了家。跪倒在了母亲的炕下。“娘，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没有钱，没有权，我们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我再努力也不过是个于连.索菲尔。我要钱，我要钱！”儿子最后是怒吼着冲出去的。

        后来儿子考上了公务员，并很快的坐上了单位的轿车。买了楼房，在老房子的位置翻盖了气派的二层小楼。给母亲安了空调，换了大电视。

        村里人都说她熬出了头，她也觉得自己熬出了头。开始有人把车停在她家门口，送来许多她都不认识的补品。

        老人看了看儿子的坟冢。杂草已经爬上了坟头。里面睡的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的儿子！

      而且还是一个贪污犯。村长说，儿子贪污了国家一亿元，她不知道一亿元究竟有多大。但从村长的眼神中她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儿子死在了监狱中，是自杀。

      起风了，纸灰漫天飞舞。只有那捧红枣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不该把所有的枣都留给你……”老人喃喃而语，老泪纵横。

枣与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