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奇岁月

总绪

  从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婴儿到现在的风华正茂的学子，每个人的经历都会不同。

  不管您是否相信，这个故事都是来源于真正的生活，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到现在接近20年的蹉跎岁月，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青春和成长历程。

  别人说自己的故事只属于过去，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假如你没有在意和关注，他就只是漫长人生里的一场微不足道的梦而已，可是如果把他记录了下来，这就是艺术和精品。

  《我的传奇岁月》这本书将会叙述主人公小磊的成长经历，每一次的跌倒和失败，留给他的不仅仅是失落和沮丧，还有进取努力的斗志。什么期中考、期末考都不算什么，就连中考、高考也不是那么艰难。只要保持一颗进取坚持下去的心，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出头。

  有人可能会问我，那我的书《我的传奇岁月》究竟是什么体裁的作品呢？是否具有可读性和教育意义呢？我只能告诉你这本书只是本人的个人经验，本人将其归类为纪实性小说类。也许对某些和我有类似经历的人有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每一个人生都值得尊重，每一个故事都值得聆听。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延续着你的或者是我的故事，我的世界你也许没有亲自感受过，但是从我的作品里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够体会到每一个孩子、每一个家庭都会有梦想和故事。

农村的故事，一向是文人笔下的世外桃源。可是真正的农村交通基本靠走，通讯靠吼的世界应该是大多数城里人无法想象的。

在故事里，小磊父亲的无私和淳朴，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身为一个父亲的感动，还有对当今世界道德的质疑。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物代表的不只是他们自己，而是社会里的一类人。也许是褒奖，也许是嘲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形象，全靠读者的眼光去辨别。

也许我的写作手法和语言不够精炼，无法让你体会到亲情与爱情、爱情与友情的碰撞。也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毕竟本人的语言功底有限，如果无法将读者带入作品的世界，那么我相信这一部作品就不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不管怎么说，当你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贵州农村孩子的世界。如果本书能够带给你们安慰和启发，本人深感荣幸。如果带给了你们伤感与苦涩，本人在此深表歉意。

我的传奇岁月

背景介绍

故事起源于贵州山区的一个家族式群体里面，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带给人们不仅仅是鸡犬相闻的乐趣，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长帝村百年来由三大家族掌控，分别是杨氏家族、孔氏家族、王氏家族。三大家族互相争斗攀比的同时又相互依赖。

故事的主人公杨小磊就出生在历史较为悠久的杨氏家族，杨氏家族自清朝早期就居住在此，相传历经十七代后人，而主人公就出生并成长于家族之中。

他的爷爷杨兆身为家族长子，理所当然的成为了长帝村杨氏家族的管理人，德高望重之下是无奈和疲惫。他的爷爷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杨南体弱多病，但是还坚强的活着，小弟杨垂由于一场煤矿事故去世了，三弟媳也在不久改嫁了，唯一的小妹也出嫁到隔壁的镇子。

杨小磊的父辈有八人，分别是大伯杨兴、父亲杨汉、三叔杨荣、大姑杨春粉、二姑杨二粉、三姑杨三粉、四姑杨伟粉。二爷爷杨南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杨贵，小儿子杨云，小爷爷杨垂家留有一儿一女，大女儿杨芹，小儿子杨前。（贵州农村重男轻女思想影响颇深，所以女性取名一般按照排序称呼）

而杨小磊这一辈人物有大伯杨兴家二男二女，大女儿杨芬，二女儿杨芳，三儿子杨归，小儿子杨谦。父亲杨汉排名老二，小磊有一个哥哥杨昴。三叔杨荣家生有二子，长子杨进，次子杨彭。后来小爷（指父亲最小的弟弟）结婚后生有一男一女，长子杨尧，次女杨霞。（至于其他表兄弟，此处不作多余介绍）

堂兄弟按年龄排序为大姐杨芬、二姐杨芳、三哥杨进、四哥杨昴、五哥杨归、六哥杨彭、老七杨磊、八弟杨谦、九弟杨尧、十妹杨霞。

孔氏家族与杨兆同一辈分的有老大木匠孔东，老二孔北，老三孔南、小弟孔四。他们的下一代因为外出务工谋生，书中很少提及，此处不作过多说明。孔家与杨小磊一代的有木匠家孙子孔龙、孔船、孔勇，孙女有孔丽。孔北家孙子孔红、孔标、孔顺。孔南家因为儿子年龄尚小，未有孙子一辈。孔四家因为年龄尚小，只有一儿一女，长子孔满，长女孔梅。

王氏家族由于自身的发展，尚未出现与杨小磊同辈人物。

三大家族互相竞争，互相友好的关系自然影响了子孙后代的关系。但是怎么处理这样的关系呢？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第一卷杨家病子

怀胎十月，一朝分娩

  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有的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故事起源于贵州偏远的一个山村。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那里的自然风光能够让从未到过那里的城里人羡慕嫉妒。

  在贵州和云南交界的地方，有一个是市叫做六盘水市。他之所以叫做六盘水市，是因为他是三个县城名字的第一个字组合而来。这三个县城分别是六枝，盘县，水城，还故事的主人公你将会在这三个县里面的其中一个县，出生，成长，然后腾飞。

  20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这里的人们仍然过着贫穷并且满足不了温饱的生活。一家七口人天天上山劳动，勉强能够养活自己，就连吃一次香油都是几年才能吃一次。那就在那一个叫做长帝的小村庄，却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个村庄几乎所有的成年男人都会在黑心商人开的私人煤矿里工作。而这些煤矿根本没有安全保障，而这些农民也没有丝毫的安全意识。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能够挣钱养活家人，就算让他们付出生命，他们也愿意。虽然煤矿倒塌事件经常发生，也死了很多人，可是就是没有阻止他们想要养家糊口的决心。

  盘县下面有一个小乡镇，名字叫做水塘镇。这一天，迎来了一个不平常的日子，因为一个孕妇即将分娩。而这个孕妇因为地处偏远的关系，等他们赶到卫生院时，孕妇的羊水已经破了。为了孕妇不受感染顺利的产下婴儿，他们决定，在野外搭帐篷，然后接生。

  孩子的父亲叫做杨汉，是长帝村的年轻劳力，他的祖上曾经是书香世家，可是在文革当中，他家所有的藏书都被销毁了。而他家也变成了一贫如洗的贫民，他排行老二。他一共有七个兄弟姐妹，为了能够让其他的兄弟姐妹上学，他读了小学二年级辍学了。

  他在帐篷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因为这已经是他妻子第二次生产了！按照农村人的习俗儿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所以即使第一胎生了一个儿子，他还是想要第二胎。可是没想到就在他外出干活的时候，他的妻子又要分娩了。想想这十个月来的辛苦，似乎只要一看到小宝宝什么痛苦都没有了。可是他的妻子都在帐篷里面一个多小时啦，孩子都还没有生出来！这不得不让他焦急不安，“老天爷保佑啊，一定要母子平安。”他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其实他本不愿意把他的妻子送到卫生院接生，因为送到卫生院接生的话就有可能受到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但是如果不送他的妻子到卫生院的话，可能母子两个人都保不住，经过一番的挣扎之下，他还是决定送他的妻子到卫生院接生。只要她们母子两个能够平安，就算是让他坐牢他也心甘情愿。

  “哇 哇哇”帐篷里传来了小孩的哭声，而且声音很大很响亮。他听着这哭声，他笑了，母子平安。这是突然从帐篷里接生的医生走了出来，语重心长的对着杨汉说“产妇的身体非常虚弱，需要大量补品，忘了告诉你，她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所以你必须想办法去弄一些营养品来给他们母子吃。而且婴儿的身体也是非常虚弱”，“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老早看好就知道是个儿子。非常感谢你的帮忙，来这红包你先拿着。”说着他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那位医生的眼睛嘌了瞟红包似乎在掂量着红包里到底有多少钱。医生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说“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有规定孕妇家属发的红包呢，不能少于500块钱，我看你这红包好像，没够吧？”

  “啊，要五百块啊？这么贵呀？我一个月的煤工费才两百块钱，而且还要交罚款，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杨汉无奈的低下了头，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面前他无法抵抗。

  “不好意思啊，这是医院的规定和我没有关系，你跟我说也没有用啊。”那个医生冷淡的说道，“这样吧，交不起钱也没有关系，你把她们两个现在就接回家去，然后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吧。”那个医生一看他交不起红包钱，立刻就变成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她本来想说的话因为对方红包给的不够数就没有说出来，自私的医生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她隐瞒的这些事情却差点造成了一个孩子的夭折。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杨汉不得不低头，像他这样淳朴的农村汉子，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他低头，但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是他的软肋。虽然说他和他妻子的结合，并不是由于爱情，而是双方父母约定好了的。在结婚之前，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见过，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有过争吵，有过打骂。但是在这些打打骂骂之中，反而吵出了感情。所以无论是孩子还是妻子他都不愿意放弃。而且他也不能放弃。

  但是在国家计划生育法律大政策之前，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家里虽然还有2000多块钱，那是当初自己为了给孩子交罚款用的，可是现在看来不得不用了！

  一想到这儿，杨汉就立马向家跑去，他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够保证母子的营养。可是他的家离卫生院有20多里。以他的脚力估计要走一天，而他选择了跑。他以为这样能够快一些。他不敢再花哪怕是一分钱，因为他害怕他花的这一分钱就会成为家庭破灭的导火索。

  “小竹叶，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回去拿点钱，然后买点营养品给你。再然后我们就回家，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们”杨汉留下这句话之后就向家飞奔离去，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去了一下午。然后回来时手里拿了一盒罐头和牛奶。“电视上说喝这东西营养好，反正我是没喝过， 老话说的好吃哪补哪，你可要好好补补，别饿坏了，咱们的孩子。”

  “二哥，你辛苦了！”孩子母亲虚弱的说道，孩子的母亲名字叫做顾竹叶，是隔壁村子的人。她不善于人情世故，但是她为人特别老实，从来不肯占别人的便宜。也许就是这一点能够让她的人格更为耀眼，更为闪光。

  “你想什么呢，别想多了！保重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孩子都出生了，我还没抱过他呢，我想抱抱他，可以吗？”杨汉显得很拘束，小心翼翼的说。

  “二哥你说什么话呢？倌家孩子你想抱就抱嘛！怎么这么生分！”孩子的母亲微笑着说道。

“我……”杨汉羞愧的摇了摇头。

“二哥，怎么了？你说”孩子母亲一看孩子父亲不对劲，急忙追问道。

“我怕我手脏，把小家伙弄哭了就不好了”杨汉自嘲着道。

  “二哥，你想多了，你看咱们孩子多可爱啊，更何况你也不脏啊，你怎么可能会把他弄脏了呢！咱们都是农村人，讲究那些干啥呀。”

“你说的对，是我太糊涂了！”杨汉听了这话，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按照咱们农村的习俗，要在孩子满月的时候给他取一个名字。就我这文化水平，可能要请老伯（be）（在贵州农村，结了婚的成年人对自己的父母的称呼）帮忙了，他老人家是在水塘中学读过初中的人，在家族里面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杨汉自豪的说。只要一提到他的父亲，他就不自觉的自豪起来。虽然他的父亲没有供他上学，他曾经也抱怨过。可是后来仔细一想，在那么贫困的家庭里面有着七八个子女，能够全部养活都不错了。

“恩，二哥你说的合！”孩子的母亲笑着回答道。

他们两口子开心的在帐篷里说着笑着，但是他们的笑容掩饰不了他们内心的那一抹苦涩与忧愁，他们一贫如洗的家庭如何承担这笔罚款？估计就只能靠亲戚朋友的救济了吧！可是亲戚朋友又都是穷苦人家，谁又有能力帮助他们呢？

  杨汉抱起他刚刚出生的儿子，看着孩子的面庞，他笑了。是啊，只要有孩子和妻子在，苦一点累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是几千块钱罚款而已，大不了几年不花钱就省下来了。只是委屈了孩子们和自己的妻子。但是为了孩子，他别无选择。

  他们两夫妻在帐篷呆了几天就回家去了，毕竟孩子的母亲还在坐月子，不能在外面受风寒，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如果想让孩子们过得幸福的话，他必须努力工作。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知识社会，像他这样除了会写自己名字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农村汉子，他不知道除了在小煤矿里冒着死亡的风险养家糊口还能干什么。

家里只有几亩薄田，根本支撑不了全家的生活开支。在这个贵州汉子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多么希望有一个有好心人能够帮帮他走出困境，可是大家都是穷苦人，谁又能帮得了谁呢？

  虽然他有七个兄弟姐妹，他们有的结婚了，有的还在上学，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经济能力来帮助他。在生活面前，他不得不低头。

以前每天他在黑暗的地底下工作十几个小时，依靠着他强健的体魄他勉强坚持了下来，好不容易家庭条件好了一点。可是孩子的出生，又让家庭陷入了经济危机。听说帮人家刻石碑挣得钱多一点，于是他瞒着家人在下班之后又独自一个人去山上凿刻石碑。每一天他都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才回家。孩子的母亲知道他这样辛苦，但是她不能说。因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所以她只能每天早早地做好饭，然后带上四岁的大儿子去给自己的丈夫送饭。

虽然饭菜里没有一滴油水，，但是丈夫每一次都会吃得很开心。尽管吃的饭的里没有一颗大米，尽管菜里只有一点盐的咸味。但是他没有抱怨，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会做饭，但是他相信以后的日子里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不知道这样辛苦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可是一想到回到家里看到大儿子和小儿子快乐的嬉戏，对于一个农村父亲来说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可是一切仿佛是上天早就安排好了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一次煤矿意外让杨汉受伤了，右臂在这次事故中被煤块砸伤了。至少一个月内无法上班，当然也不能继续雕刻石碑了。他只能在家里静养，黑心老板让他在家休息，没有克扣他的工钱，但也没有给杨汉工伤费。这个老板为了应付政府和媒体的检查，不得已才让在这次事故当中受伤的杨汉回家养伤，其实在黑心老板心里只有金钱和享受，工人们的死活他从来不关心。

如果不是他克扣安全设施的资金，那么这场煤矿事故根本就不会发生。幸运的是并没有工人在这场事故中死亡，不要以为黑心老板会被法律惩罚，在花费一大笔钱贿赂买通地方台记者和政府检察官员后，黑心老板依旧逍遥着。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公平正义就只是权钱交易罢了！

第二章满月风波，取名小磊

就在杨汉休养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他们的小儿子就满月了。按照贵州农村的习俗，孩子满月时必须得取一个名字，而且还得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来为孩子剃头，寓意着孩子能够在大家的祝福下健健康康的成长。

可是孩子的父亲是个文盲，孩子的母亲也没有读过书，整个家族能够有能力取名的就只有孩子的爷爷了。孩子的爷爷杨兆读过初中，在这个村里也算是有文化了，由于家庭子女众多的原因，他不得不努力的干活，连年的的劳作让50多岁的年纪提前走向了衰老。但幸运的是，家里的八个孩子有七个都已经成家了，目前就只有小儿子杨盘在读初中了。他和他的妻子每天都会去田野里劳作，依靠着微薄的收入供养着小儿子上初中。

而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家族里他是辈分最大的长辈，前一段时间老大杨兴家生了第二个儿子，老三杨荣家生了第二个孩子，现在老二杨汉家又生了第二个孩子。虽然说家里并没有多少钱来帮助他们，但是身为孩子的爷爷，他认为必须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老头子，老二家孩子生的胖胖乎乎的，你还没有见过吧！还不赶紧去瞧瞧！”就在孩子的爷爷想着带什么去看望自己的孙子的时候，孩子的奶奶从老二家回来了，她高兴的大声说道。

“孩子长得漂亮不？”一听到老伴谈论老二家的孩子，杨兆就愧疚的问道。孩子都满月了，可是他忙于田地里的包谷，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一眼孩子。每天早出晚归，等到他做完了一天的活计，回到家的时候他的孩子们都已经睡了。

好不容易等到家里的活计都做完了，他却不好意思了。毕竟身为孩子的爷爷，他几个月不出现的确不符合常理，难免外人会说闲话。他不管外人怎么想，只要他的儿女不这么想就好了。可是，在外人的冷言冷语下，谁又能保证他的儿子杨汉不这么想呢？

“老头子，昨天咱家那几只老母鸡下了几个鸡蛋，你去看看老二家小儿子的时候带上吧！今天是孩子满月的日子，去看看他们也好，毕竟他们也不容易啊！”孩子的奶奶象是看出了杨兆的犹豫，但是她不直接说出来，而是让杨兆去送鸡蛋来避免他和二儿子的尴尬。

“可那鸡蛋是给你炖药的药引子啊！我拿去了你的头痛病怎么办？”杨兆似乎有点动心，毕竟天底下哪一个爷爷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可是自己的妻子常年患有头痛病，必须要经常用鸡蛋做药引子煎药。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可是孩子最重要啊！我少吃几顿药又不会怎么样，医生说了现在她们母子的营养最重要！”孩子奶奶耐心的说道。

“好吧，那我马上送过去，你弄完了家里的事情就过来帮一下忙，毕竟老二一个大老爷们什么都弄不好，根本照顾不了女子”杨兆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妻子提醒着说道。

“这还用你说啊，孩子的外婆一大早就来了，不然你以为我现在有空再这里跟你摆北（方言：聊天）啊！”

“也是啊，辛苦你了！我马上去送鸡蛋，顺便看看我的小孙子，我过去了啊”话一说完，杨兆就急促的走去拿鸡蛋去了。

“你啊！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就不能细致一点吗？对了，还有一件事，给孩子取名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啊”孩子的奶奶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赶紧大声提醒道，可是孩子的爷爷已经走远了，根本就没有听到。

“这老二和他老子一样毛毛躁躁的，真叫人操心啊！”孩子的奶奶叹息了一声，然后慢慢转身进了陈旧的木房子。

很快就从屋子里传出了一阵阵米饭的香气，但是这米饭并不是全由大米构成，其中夹杂了大量的包谷面。虽然大家都不说，可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全家一年少有的几次米饭。为了给老二家的小儿子过满月，孩子奶奶拿出来全家的口粮。当然肯定会有人抱怨孩子爷奶的不公平对待，在其中就包括孩子的大伯杨兴夫妇。

话说杨兆拿好了鸡蛋刚刚走到老二杨汉家门口，就模模糊糊的听到屋里面在讨论给孩子取名字的问题。他心里想，给孩子取名是一个大事情，不能马虎了，一定要好好叮嘱老二才行。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隔壁邻居马大娘笑着打开了门。“哟呵，老杨啊！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啊？怎么把你给吹来了”马大娘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户，但凡是哪家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她都能叫呼的全村人都知道。

“我来看看我的儿子和宝贝孙子，不行吗？”杨兆似乎听出了马大娘话语里的嘲讽，他语气强硬的回答道。

“哟，你还记得有这样一个孙子啊？我以为你一个多月不出现的原因是根本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里呢！”

“我……”杨兆无话可说，毕竟他一个多月来的确没有出现过。

“做一个爷爷，要拿出自己的担当来！”马柳青半教训半嘲讽着说道。

“马柳青，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家靠木工手艺吃饭，你家条件好我家条件差，如果我不努力干活全家人吃什么？”杨兆真的生气了，面对外人这样羞辱他，他无法忍受，尽管这个外人是30多年的老邻居了。

杨兆越说越激动，渐渐地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在屋里的人听到争吵的声音纷纷跑了出来，在农村这个落后的地区，最热闹的事情就是看别人吵架。不一会儿，这个院子里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很快就有人去找杨汉出来解决面前的困难，今天是杨汉小儿子的满月日，本来杨汉心里就高兴极了，可是谁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急忙出来劝解，“老伯，马大娘你们各自退一步嘛，那么多年的邻居，有必要为了这一件小事情吵的鸡犬不宁吗？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地讲，为哪样要闹的不愉快吗？”杨汉虽然也不擅长交际，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毕竟作为一个儿子和晚辈，他得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老二啊，你老伯不晓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老娘提醒提醒他”马柳青得理不饶人的说道，尽管她并没有什么道理。

“马大娘，我们自家的事情自己会处理，您好好管好自己就行了！”杨汉语气谦卑的道，尽管话语里带有火药味，可是听起来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老二，你先忙着。你大娘那点我会瞧！”马柳青的丈夫孔木匠听闻自己的老婆在人家闹事，赶紧出来阻止。然后他转过身对马大娘小声的说道“几天是人家的好日子，不要搅了喜事，不然人家恨你一辈子”。

“老二啊，是做婶子的不好，嘴太欠了，咱们也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知道，多多体谅啊老杨”马大娘一看主人家杨汉都出来了，她也知道今天是人家的喜事，在这里闹事的确不像话。所以只得服个软，但是她是不是真的甘心吃亏呢？这个没有人知道。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今天是我孙子满月的日子，不想跟你闹起来！”杨兆看到马大娘服软了，如果自己再抓住不放就显得太小气了，所以干脆大度一些，毕竟是那么多年的邻居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杨汉见两个长辈都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所以就干脆做个和事佬。“老伯，你先进去看看孩子，孩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又乖巧又可爱，赶紧去看看吧！”杨汉亲切的说道，其实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也怨恨过父亲杨兆为什么不来看看他的孙子。可是那天母亲告诉他他的父亲为了给小孙子买一点大米，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睡着了。他才明白原来父亲不是对他有偏见，而是格外的偏爱他和孩子。

虽然杨汉没有上过完整的小学，但是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年纪已经大了，能够为他们做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平时自己的父亲一有什么好吃的就马上拿给他们八兄妹，可是自己作为他的儿子却什么都没有为父亲做一些什么，一想到父母亲为了抚养他们天天在农田里做活，直到半夜了才回来，他的心里就一阵酸楚。可是今天毕竟是自己孩子的满月日，一定要开心，不能弄得不愉快才是。

“老伯，你进去看看孩子吧！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长大后会有出息”杨汉故作高兴的说，“老二啊，看孩子先不急，孩子的名字想好没有？”杨兆似乎很急促，着急的问道。

“这个……还没有呢”杨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没有文化，害怕取的不好听。大家商量了请你取呢！而且我们兄弟几家的娃娃都是您取的名字，您就顺便取了吧！”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杨兆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一茬。但是既然老二都开口了，他如果拒绝就可能会让老二多想，于是他还是平淡的说道：“也行，正好我也好好想一下，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老伯，你先进屋去，外面寒冬腊月的怪冷的，进去烤火暖一下，看看孩子也好啊”杨汉一听父亲接受了请求，原本有点沮丧的情绪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也行，我进去了。你的手受伤了多休息一下，把手养好才是正经事”杨兆似乎想起了什么，语重心长的嘱咐道，说完他就进屋去了。

听到父亲叮嘱的话语，杨汉沉默了。尽管他的父亲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用语言表达对他的关爱，他也以为父亲不善于表达。可是父亲突然来的关心还是让杨汉受宠若惊，尽管父亲有八个子女，可是他对每一个孩子的关心与呵护都是一样的。

杨兆进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从孩子外婆手里抱过孩子，满眼的笑意，似乎连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

“以后我们家族又壮大了一分，好啊！好啊！好啊！”杨兆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多么想大笑一场，可是毕竟是在孩子母亲休息的地方，而且自己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再大吼大叫的就会被人家笑话。

“这个孩子出生在十一月份，估计体质比较弱，以后得多多补充补充才是!”杨兆默默地在心里想道，不自觉的就走了神，而且他怀里的孩子也不调皮，沉沉的睡去。那可爱的小模样惹得众人心疼，怪不得大家都喜爱这个小不点。

“喂！亲家，发什么呆呢？孩子都睡着了，把孩子给我吧！我带他去睡觉！”一见到杨兆发呆的样子，担心孩子被摔的外婆说话了。

“哦!是亲家啊！孩子我就抱着吧！你看他就跟爷爷亲，呵呵呵”杨兆假装没有听出来孩子外婆话里的敌意，依旧笑着说道。

要说孩子的外婆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她的丈夫在几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就因为煤矿事故去世了，黑心老板卷起钱跑路了。所以她一分补偿金都没有拿到，就靠她一个女人把三个闺女和一个小儿子给抚养长大，这其中的心酸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她之所以对杨兆有敌意，是因为杨兆经常挑剔自己的三女儿，也就是杨汉的媳妇，换句话说就是孩子的母亲。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达到杨兆满意为止，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天天被人使唤，可是自己的女儿都已经嫁到人家了，而且孩子都已经有了两个了。她就不好意思再排斥杨兆了。

可是排斥没有了，一点点敌意还是少不了的。自己的外孙自己要好好的照顾，不能让杨兆伤害到孩子，所以她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即使杨兆是孩子的亲爷爷。

“孩子的名字你可要好好想想，毕竟名字影响孩子的一辈子呢！”从孩子爷爷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外婆郑重的说道。

“那是那是！亲家你放心，孩子的名字我会好好想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很强势的爷爷在孩子外婆面前居然表现的出奇的谦卑，可能是因为高兴得过了头，忘记跟女人计较吧！也许是因为面子原因，不想跟亲家争吵吧！具体原因谁又说的清楚呢？

孩子外婆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心满意足的抱着孩子走进了卧室。看着她得意的身影，杨兆出奇的没有愤怒，反而陷入了思考当中。他也想为孩子取一个好名字，可是他只是初中学历，一些基本的道理和文化他明白，但是一些深奥的东西他就无法涉及了。所以在孩子取名字的事情上，他也是颇为有经验，他大儿子杨兴家的四个孩子分别为杨芬、杨芳、杨归、杨谦，而且老二也就是杨汉家大儿子杨昴，老三杨荣家两个孩子分别为杨进、杨鹏，八个儿女当中四个儿子四个女儿，最小的老八杨盘还在上初中。这些名字都是他取的，所以对于取名字这个事情，杨兆还是颇有经验的。

“我看这个孩子面庞较大，肤色如玉，农村人取名就图个吉利，不如就叫小磊吧！寓意着光明磊落！”杨兆想着想着就出神了，其实挺他老早就想过这样的名字。只是按照老习俗来取名字的话未免落后于时代。罢了，先把这个名字告诉老二，看看他怎么想！杨兆回过神来就立刻找杨汉来讨论这个事情，没有意外的得到杨汉的全力支持。当杨兆把这个名字告诉长帝村的其他老人的时候，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取得好。说不定下一代走出农村的希望就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杨小磊，这个孩子的名字。带给杨家人的不仅仅是一个新生命，还是一份走出大山的期盼。据祖上相传长帝杨家是宋朝杨老令公杨敬业的后人，后来为躲避人祸逃难到云南。可是谁又能想到杨家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即使逃难也能保持著名门多的风采。直到明清时期，杨家出了个科举状元，本以为能够回归当年的昌盛。可是因为杨状元的一句酒后醉语，被抄家株连九族，只有少数旁支族人逃了出来。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杨家族人不得不分散逃离云南，其中的一部分逃到了贵州，并且在贵州发展了下来。这些都是祖宗的传言，并没有真凭实据，可是长帝的杨家的确是从外地迁移过来，祖籍南京朱家巷，也就是明朝前期的都城。

据族谱记载，杨家族人逃到贵州后，纷纷与当地居民结婚生子，入赘当地地主家的男丁不在少数，杨小磊的直系先祖就入赘了水塘的周家，后来因为无法忍受周家的不公正对待，削发为僧，出家与水塘丹霞山护国寺，后卒与此。然后周家子孙在历经三代以后，按照贵州习俗必须改姓为男方的性，于是重新换回杨性，可是这里的杨性与外界已经脱离了联系，他们默默地在贵州的山区里繁衍生息着。

尽管他们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名门之后，但是他们却一直以为自己是，原本记载着家族历史的典籍却在文化大革命里被当做四旧给毁了。并且他们一直以严格的家风要求自己，他们渴望找到家族的起源，可是由于生活在大山里，没有精力和能力去弄明白这些事情。

如今老一辈的已经去世，新的一辈还在成长。走出大山的希望就在新的一辈手里，这不仅仅是杨家新一代的责任，也是杨家祖先世世代代的希望。

可是杨家新的一代谁又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呢？？？

第三章不足百日，险遭病祸

冬日的时光就像燃烧的蜡烛，总是在人们不经意间溜走。话说距离满月风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小磊也在一天天的长大，杨汉受伤的手也已经康复。为了家庭的生计，他断绝了留在家里务农的想法,还是继续去黑煤窑继续上班。

尽管每一天都冒着生命危险去工作，可是除此之外家里已经没有其他的经济收入了。迫于无奈，杨汉只能换上清洗过的工人服，戴上安全帽，下到潮湿昏暗的矿井下工作。整日忙于工作的他渐渐地开始忽略了家庭，为了筹够计生办规定的3000元罚金和打通派出所户籍部门所需的红包费，没有个五六千块钱是不可能办好的，所以杨汉不得不拼命工作赚钱。

但是大家都忽略了孩子出生时医生所隐瞒的事情，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几乎所有的农民都抱着一种传统落后的思想，他们不愿意相信外来的西药，而且认为医院就是专门用一点药水来骗取农民的血汗钱，所以在农村对医院的抵制是非常严重的现象。他们信奉鬼神妖魔，一旦自己生了什么病。他们不会去医院看病抓药，而是请当地的所谓的“半仙”来驱魔抓鬼，事后在吃一碗道士给的黄符烧化后的符水，他们以为这样病祸就会好。可事实上符水什么作用都没有，农民总是在病痛的身体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去找老中医抓一点便宜的中草药敷衍了事。

尽管有人曾经提出过要提倡科学，可是医院高昂的费用又不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可以承担的，所以农民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而就在农历二月的这一天，贵州山区的小麦也即将进入拔穗期。尽管已经迈入了春天，可贵州由于海拔的原因还是无比寒冷。为了有一个好的收成，这个时候农民往往会下地拔除地里的杂草。杨磊的母亲在坐完月子之后，也加入了拔草的行列，毕竟在农村只有勤劳的女人才会收到大家的认可和尊重。她带着杨昴和杨磊一起下地干活，只有四五岁的杨昴无比调皮，整天拿着一根木棍舞来舞去，小竹叶担心他一不小心打到弟弟小磊，所以不让杨昴在小磊旁边玩。而且把杨昴叫到自己身边帮忙一起拔草，虽然那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她把小磊放在地里比较温暖的地方，以至于太阳光能够照射到孩子。她放下孩子之后，确保了孩子附近没有危险了以后，就开始了劳累的工作。

刚开始小磊活泼的笑咪咪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着，不甘寂寞的小家伙挥舞着胖乎乎的手指，咧开冻得通红的小嘴，露出那还没有长出牙齿的牙龈。似乎在叫他的妈妈来和他一起玩。

可是渐渐地小家伙的脸也开始变成红色，然后颜色慢慢的变深，孩子的活力和生机也在逐渐的减弱。可是偌大的田地里只有小竹叶在齐腰深的小麦地里挥舞着镰刀，天气逐渐变冷，小竹叶在连续工作了几个小时后打算休息一下，随便吃点干粮。可是当她抱起小磊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孩子今天不会感觉到饿呢？平常这个时候小家伙早就哭着闹着要吃奶了！”她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大条的神经让她以为孩子是睡着了，就没有去在意。她如往常一样，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干活了。

可是天气也越来越冷，不一会儿麦穗上面就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露珠，小麦地里传来杨昴一阵阵的喷嚏声，过了几分钟一条青白色的黏液就挂在了杨昴的小鼻子上面，看起来颇为可爱。很快小竹叶也意识到了温度的下降，她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外衣披在了杨昴的身上。笑着说道“今天看来是弄不完了，咱们明天再来弄，硬（en）子山的这点麦子看来要三天才弄得完喽！”她感叹了一声后，就决定回家做饭了，毕竟两个孩子也累了一天了。

说完她转身拉起了杨昴的手，就朝着杨磊走去。杨磊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较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又深了一点，隐隐的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紫色。

“妈妈，你看弟弟怎么不动了啊！而且脸色比我还红呢！”杨昴作为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看到弟弟的脸色和自己被冻红的小脸蛋颜色不一样，好奇的说道。

一听孩子的话，孩子母亲本来想驳斥一下大儿子，可是话到嗓子眼就停住了，因为她看到了杨磊的脸。原本被低温冻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就被吓得刷白刷白的，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于是抬起满是老茧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臂一下。

“我的幺儿啊！你是怎么了啊？”果然会痛，她一下感觉整个世界就黑了下来。她急忙抱起在襁褓里的杨磊，顾不上拿干活的农具。“小昴！你慢慢的拿起锄头和镰刀回家，我带小妹（贵州语指小宝宝）回家瞧‘半仙’去！”来不及多说什么，小竹叶急忙抱着孩子冲向家里。

在这个事情上，她慌了。她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完全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来挽救孩子。在她的心里，一字不识的她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现在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自己的公公杨兆了，虽然她也不清楚杨兆能不能挽救自己的儿子。

“老伯（be）,您快来看看小磊是怎么了？咋个脸色这么红？”小竹叶一看到家门就在不远处，她仿佛抓到了那一根稻草，立马大声呼喊道。

可是大门依旧紧闭，门口旧的掉漆的铁锁仿佛在嘲笑她的大意和愚蠢，家里没有一个人在家。公公婆婆都下地去了，就连平时在家的大嫂弟媳妇也不在家，这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渐渐地呼吸变得越来越弱，原本有神的双眸变得紧闭，修长的睫毛沾染上了小雨滴。原本记忆中活泼可爱的孩子变成了现在怀里再也不会动的东西，她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她想找一个依靠来让自己心里能够好受一点，可是她能够依靠的丈夫在拼命挣钱养家，自己的公公婆婆没有在家，兄弟弟媳也没有人能够帮助她。她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丈夫交代，对于害死孩子这样的罪名来说，更让她内疚的是自己内心对孩子的愧疚。

她不知道孩子还有救，在她的意识里没有了呼吸就是死亡，所以她下意识的以为孩子已经去世了，这个人开始依靠在杨兆家窗口抱着孩子哭了起来。

“小磊啊！是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你醒过来啊！妈妈保证以后不会这样了！你给妈妈一个机会啊！”

小竹叶痛苦的哀嚎着，可是怀里的孩子依旧没有一点点回应。

“孩子！你是饿了吗？妈妈给你奶吃，多吃点。然后醒过来看看妈妈好不好？”小竹叶的意识逐渐模糊，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孩子吃了她的奶水就一定会醒过来，小磊一定是因为饿了才晕了过去。对，一定是这样！她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奶头，放在孩子的嘴边，可是孩子依旧没有反应。

“嘿嘿！你到是吃啊！你不吃的话我就打你了啊！”她见孩子没有反应，突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又哭又笑的跳起来。

“死了好啊！死了妙！嘿嘿嘿!哈哈哈”她一把把孩子扔在地下，还好地板上是玉米秸秆，没有给小磊摔出什么残疾来，不然她就该后悔一辈子了！

“呜呜，小磊你醒过来啊！妈妈保证以后不打你！”披头散发的小竹叶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道，尽管她神志不清，可是她并没有乱跑。她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她不愿意去想起，就龟缩在一个角落里不停的扇自己耳光，口里还喃喃不休，眼泪不争气的从她眼角一颗颗的滑落。

没有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上山务农的公公婆婆和弟媳大嫂都没有回来。她就龟缩在那个角落里，一下子笑，一下子哭。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们姐弟拉扯大，由于格外的偏爱她，家里的家务都不让她做。好不容易自己出嫁了，可是自己的丈夫杨汉却每天嫌弃自己这不会做、那不会弄，有时为了一件小事就会吵得不可开交。自从自己生了大儿子杨昴后，吵架的情况好了一些。

可是现在小儿子疑似死亡，她担心丈夫会不会就此抛弃了自己？自己娘家还有脸让自己回去吗？

她一下子想得太多，脑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就进入了疯癫的状态。在贵州农村有一种说法，当一个人受到魔鬼纠缠的时候，就会神经失常，被鬼上身，表现为胡言乱语。虽然这是迷信的腐朽思想，可是在农村相信的人不在少数。

她就这样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一直到傍晚时分，杨汉上班回来了。

他一回家就看到自己家门是上锁的，就想起小竹叶去硬（en）子山拔草去了，他换上干农活的破洞衣服，这件衣服是几年前上班的煤矿发的工作服，他也记不起自己多久没有买新衣服了。他换好了衣服，锁上门就向山上去帮忙干活。

去硬（en）子山必须要路过自己父亲家，杨汉扛上锄头就从远处慢慢的向着杨兆家走来。其实他今天心情不错，黑心老板说了要提拔他当小队长，然后每个月多拿50元的工资。杨汉当然高兴的接受了，能够多挣钱的活谁不愿意啊？回来的路上就多喝了几杯。

当他越来越接近父亲家的时候，他老远都看到了一块裹着什么东西的棉布，他以为是母亲晒在外面的，刚想弯腰捡，突然出现的孩子吓了他一跳。

“这是？小磊！你怎么了?不要吓爸爸！”始终是孩子的父亲了解自己的孩子，在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是自己的儿子，当然也发现了小磊脸色的异常！他马上放下了锄头抱起了小磊。一探孩子的人中，呼吸非常微弱，好像下一秒就会停止一样。

他来不及想太多，一时间愤怒和疑惑充斥了他的内心。疑惑的是孩子怎么会这样，明明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愤怒的是孩子都这样了孩子的母亲去哪里了？

“小竹叶，你死哪里去了？给老子滚出来！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喊你带个娃娃都带不好！这样的媳妇要了搓灰”乘着醉意杨汉把所有的不快都大声的叫喊了出来。

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镰刀，一颗颗眼泪顺着他的鼻梁滚落下来。这个农场汉子即使再刚强，在自己孩子面前也会落泪。

这一刻他甚至杀了自己妻子的心都有，在她的内心里以为一定是自己的妻子害得孩子这样的，而且还把孩子“扔”在门外受冻。这样的妻子绝对不能够原谅，他通红的双眼被血丝所充斥，毫不怀疑的说如果妻子出现的话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从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杨汉的眼里，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孩子的事情例外。他只顾生气和愤怒，却没有来得及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观察，当然也没有发现在墙角秸秆堆里微微颤抖的小竹叶。

“不要过来，你还我的孩子！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突然，小竹叶似乎是受什么刺激。猛的从草堆里冲出来，口里喃喃着一些话语。她跌跌撞撞的向杨汉冲去，似乎是想把孩子抢回来。

正抱着孩子的杨汉没有想到会有人从后面袭击自己，顿时被一拳头打翻在地，庆幸的是孩子没有被他庞大的身躯压坏。喝多了酒的醉意也清醒了一点点，他翻身起来一看，原来自己的妻子，尚未被压抑的怒火再一次爆发，他起身一跳而起，刚想用手里的镰刀砍杀小竹叶。却发现自己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原来是刚才的摔到把镰刀给弄掉了。

杨汉也不管那么多，乘着心里的那一股冲劲，跑到小竹叶的面前。一把揪起她的齐肩长发，一耳光就扇了上去。

“啪”多么惊人的巴掌与脸蛋碰撞的声音，就这一个小竹叶的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他妈的，老子叫你好好的照顾孩子，你给老子听到哪里去了？啊？”杨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手脚齐用，对着小竹叶施暴。而小竹叶意识并不清晰，她的潜意识里就没有反抗意识，她哪里知道反抗。在杨汉的拳打脚踢下，她就算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很快她就感觉到了疼痛。

嘴里冒着血迹，喃喃自语的一边哭一边笑。

“我的孩子！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你看妈妈一眼啊！”

小竹叶还是疯疯癫癫的，虽然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可是根本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错。

“老子打死你！死婆娘!”就在小竹叶神志不清的哭喊的时候，杨汉顺手抄起一根镰刀把粗的木棍，对着小竹叶的头就用力地打了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小竹叶头上就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疤，鲜血顺着鬓角就流了出来。小竹叶也失去了意识，顺势昏倒在杨汉的脚边。

木棒上沾染的鲜血顺着流到了杨汉的手里，直到这个时候杨汉才完全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他痛苦的跪在了地板上，大声的嚎啕着，今天他喝醉了酒，没有想到自己干了这么冲动的事情，他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喝醉酒！后悔为什么不听听妻子的解释！即使妻子也神志不清。

他一耳光一耳光的打在自己的脸上，似乎完全不知道疼痛，可是他脸上的红印却出卖了自己。

也许这件事情对杨汉的打击实在太大，让这个一向坚强不服输的男人无法承受。记忆中孩子笑起来的面孔依旧在脑海无法抹去，曾经的那些美好与现在的痛苦让这个汉子感觉到人生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多么希望今天所有发生的的事情都是一场梦，可是现实不允许他去幻想什么。眼泪一滴滴的滑落，杨汉抱着小磊跪在小竹叶身体旁边，他也许是在忏悔着什么！也许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眼前的一幕又让杨汉想起了自己的大女儿，那是杨昴的姐姐，刚刚出生五六天就因为生病去世了。而眼前的一幕和曾经又是如何相似，那情节是同样的相似，一样的刻骨铭心，一样的痛彻心扉。

对于一个父母来说没有比经历过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眼前更加痛苦的事情了，而杨汉和小竹叶他们却经历了两次，尽管第二次是否成立还两说。

天空渐渐地下起了小雨，公鸡打鸣和家狗咆哮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雨水打湿了杨汉的衣服，他依旧跪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杨兆夫妇从远处慢慢的走了过来，嘴里还在高兴的说着什么。

“今年的收成肯定比起去年要好得多，然后多养几只鸡，喂一头大肥猪，今年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哈哈哈”杨兆依旧爽朗的笑声从远处渐渐地传过来，从说话的声音和口气就听得出来杨兆今天很高兴。

“是啊！今年小盘上初二了，学费有着落了。”孩子奶奶依旧是那么慈祥，扛着锄头不急不忙的跟着自己的丈夫。

“前面好像有人，老头子走快一点，赶紧过去看看！”孩子奶奶发现了不对劲，急忙催促杨兆道，“好像是老二，他跪在地上干什么？赶紧过去瞧瞧”杨兆一天前面有人，就赶紧往前看去。由于下雨的原因，雾比较浓，所以杨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感觉上这个背影有点像老二杨汉的，所以他加快了脚步。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确是自己的儿子杨汉，但是看着地板上一片狼藉，他也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急忙问道“老二，发生了囔子事情？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杨兆一看四周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夫妇打架了。

“我……”杨汉想解释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杨兆也顾不得问太多，毕竟天气那么冷，于是急忙叫孩子奶奶过来把小竹叶扶到屋里。从杨汉手里接过孩子，他掀开包裹小磊的棉被，立刻被孩子的脸色给吓到了。

“小磊这脸色和症状似乎……”经验丰富的杨兆一见孩子的症状就感觉自己几十年前好像见过，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老伯，小磊还有救吗？”一听自己父亲的语气似乎还有转机，杨汉立马来了精神，急切的问道。

“有”杨兆肯定的说，他以前见过以为老中医给人治过这样的病，可是大部分记忆都模糊了，大概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说完杨兆不再等待，抬起孩子的手在他的腋下和人中分别掐了几下，然后把孩子倒立着，拎着孩子的小腿就开始轻轻地抖动。杨汉害怕惊扰了自己的父亲，就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尽管他的内心不愿意孩子受这样的折磨，可是与孩子生命相比这些都不重要了。

“哇哇哇”在经历了一番救治之后，小磊的生命迹象慢慢的恢复，孩子终于哭出来了。杨汉一听到孩子的哭声，就知道孩子应该不会有事了。原来小磊一直有呼吸和心跳，只是由于杨汉和小竹叶的关心则乱，忘记了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这些急救常识。

“老伯，小娃儿应该没有事情了吧？”杨汉的脸色开始变好了，他关心的问道，毕竟天底下哪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还不敢确定，你最好明天带到医院去看一下。对了！你和小竹叶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吵起来了？”杨兆毕竟是一个老人，看问题始终比年轻人要好得多，他也想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确定了小磊没有什么事情之后，杨汉就把自己醉酒回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转眼间太阳就落了西山，黑夜来临了。

黑夜带着骇人的恐惧慢慢降临，小竹叶缓缓地从昏迷中醒过来，头上的疼痛和绷带清醒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顾不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嚎啕大哭起来。如何让她接受这样的事实，大女儿和小儿子几乎都是这样早逝。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死去的是自己。

在门外谈话的杨汉听到了小竹叶的哭声，急忙冲了进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动手，不是因为他依旧幡然醒悟打人是不对的，而是听完父亲杨兆的训斥后他想好好的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更何况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也不是白过的，孩子弄成这样相信小竹叶也不好受。

联想到今天下午小竹叶疯癫的样子，杨汉决定静下心来好好的听小竹叶解释。

“小竹叶，你现在好好想想怎么回事？小磊怎么会生这样的病？”杨汉关心的问道。

“我……”小竹叶吞吞吐吐的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不擅长这些话语，现在要她解释不是难为她了吗？

“二哥！我也认不得是咋个回事，今天我带小磊上山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小竹叶想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那就怪了，孩子的病看来不能拖，明天我带他去水塘医院看一下，你好好休息！孩子暂时没事了”杨汉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去，他丝毫不怀疑她，因为他们是夫妻。

“对了，今天是我不好！喝醉了酒。打伤了你！”就在他即将迈出一只脚的时候，他转过头来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喝多，也后悔自己打了妻子，庆幸的是孩子和妻子都没有出事，不然他绝对会后悔内疚一辈子。

“我……”一听到孩子没事了，小竹叶的精神明显好了些。小竹叶刚刚想说自己其实不介意，可是杨汉已经出了门。虚弱的她只好把话语憋在心里，其实我并没有怪你。由于身体的虚弱她很快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难眠。杨汉害怕这一切都是一个可怕的梦，所以他一整夜都守在孩子旁边不敢闭眼，他害怕自己这一闭眼一切美好的事情就会成为泡影。他只祈求天亮得晚一些，让这个梦变得更长。

杨兆也一夜没睡，他担忧自己的孙子杨磊，所以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老婆子，你说小磊这病是怎么回事啊？我从来没有见过”杨兆轻轻地问孩子奶奶，可是孩子奶奶已经沉沉的睡去，并没有人回应他。

“哎！天亮再说吧！”长叹一口气，杨兆渐渐地不再说话，可也没有睡着。

二月的天亮得一般比六七月份的晚，可是凌晨三四点钟公鸡就开始打鸣了，吵醒了刚刚准备入睡的杨兆。

“我得去看看老二家起来没有，随便叫他们赶早去水塘”杨兆心里挂念着小磊，老早就起床准备去看看。他刚刚走到杨汉家门口，就遇上杨汉就拿着一盏煤油灯出来上厕所，看来杨汉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嘱咐的太多反而会成为杨汉一路的压力，所以杨兆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让杨汉一路多看看孩子的病情，其实杨兆很关心自己的孙子，可是身为一个淳朴的农民，已经习惯了用行为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他把准备好给自己的小儿子杨盘的学费挪了出来，交到了杨汉的手里。

“你拿去用吧！家里的事情由我和你妈照料着，不会有事的！”杨兆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够让杨汉感觉到轻松一些，所以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还有啊，这病其实也不怪小竹叶，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吵不要闹的多好啊！”杨兆毕竟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关心他一点都不会少。虽然挪用了杨盘的学费，可是只要能够救回小磊的性命，这一切都值得。

“老伯，我知道是我们的粗心大意导致了孩子生病，所以我不怪小竹叶”杨兆疲惫着说道，为了孩子一夜不眠的他头上突然多了几根白发，年纪已近三十的他一夜就老了许多。为了孩子，他准备去水塘去看看。

而且第一站就是水塘医院，不管怎么样，他首先得弄清楚孩子的病是什么。于是他匆匆忙忙的洗了把脸，背上孩子就出了门去。

第四章四处求医，全家寻药

毕竟水塘是镇里的落脚地，离长帝村的距离不是一般的远，如果靠行走的话，没有三四个小时是到不了的。

杨汉一大早就背上孩子出发水塘，他害怕如果自己晚去的话会耽误孩子的救治。所以他不敢多做停留，匆匆的告别了父亲就出发了。他没有吵醒小竹叶，他不想自己的妻子再受到打击。

外地人形容贵州的话语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确如此。杨汉背着小磊翻越一座座山，虽然没有下雨，可是路边的露水还是打湿了杨汉的麻布衣服。本以为杨汉会停留下来整理一下，谁知他根本不管这些，依然快速前进着。

背着孩子一直走三四个小时，相信谁都会受不了。每隔了半个多小时，杨汉都会停下来看看杨磊的情况。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感觉不这么累，于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看看孩子，可是被孩子的背篼需要两个人才弄得好，荒郊野外的让他去哪里找一个人帮忙？没有办法的杨汉只好用手抱着小磊前进，尽管还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甘心忍受。

三个小时后，也就是早上的7:30分只有，杨汉终于到达了水塘医院，迫不及待的他来到医院了才发现大门紧闭，这个时候还不是上班时间，所以医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杨汉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了，可是为了加快的医治孩子，他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他就这样抱着孩子蹲在医院门口的角落里，就像一只可怜的猫咪一样，默默地抽泣着。尽管他的手因为抱着孩子长时间的不活动，导致旧伤开始复发，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时时刻刻在侵袭着他的神经。

他心里坚信，医院一定可以救自己儿子的命。所以他就在门口等待着这群“白衣天使”的降临。

在杨汉煎熬的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医院的工作人员终于陆陆续续的上班了。当杨汉按照护士的要求交了一系列的费用后，然后拿了一大堆的化验单。医院的护士却告诉他孩子的生命迹象已经很微弱了，医院无法诊断是什么病。可医院为了自己的声誉不敢留孩子在医院救治，让他把孩子带回家去等着孩子去世吧!

杨汉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医院不仅仅拿了钱，而且还不想救治，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医生，杨汉越想越生气，最后他一耳光打在了告诉他的护士脸上。

“狗球的医院，骗老子钱还咒老子家娃娃死，老子打死你！”杨汉本来就不这么相信医院，结果这一件事杨汉对医院算是失望透顶了。他用没有受伤过的手抱起小磊，此时的小磊脸色又开始变得通红，四肢也开始变得冰冷。杨汉一气之下就出了医院，刚刚出门就遇上了替自己妻子接生的那个医生，杨汉假装没有看见，依旧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那个医生也老远就看到了杨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淳朴的农场汉子。她一想到自己当时隐瞒的事情就一阵后悔，作为一个医生，向病人恶意的隐瞒病情的确不符合医德。他回去思量了许久，决定还是要向孩子父母坦白。

“大哥啊!当时是我财迷心窍，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不祈求你们能够原谅我，但是我隐瞒了一些事情今天必须告诉你，不然我心难安”那医生就把自己隐瞒的事情道里出来。

原来当孩子出生在野外，难免受到外界的刺激。而且贵州的气候温差比较大，刚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可能受得了？可是由于财迷心窍的缘故，那位医生选择了隐瞒真相，而这就导致了现在的痛苦。

听完医生的解释后，杨汉真的心灰意冷了。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大意疏忽害了孩子的命。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么希望代替孩子去死，可是现实毕竟是现实，痛苦改变不了什么，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坚决不放弃。

他把孩子抱着就准备离开，可是那位医生拉住了他，解释道“我知道有一位老中医就在离水塘不远的大桥村，听说他医术精湛许多疑难杂症都能够治好，你可以带娃娃过去看看”医生深知医院的黑幕，可是为了救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说出来。毕竟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也有一部分责任，而且这位老中医真的医术精湛。几十年的中医医术精华汇聚于一身，在附近几个村颇有声望。

如果能够救回来孩子的命，她身上的罪恶感就会少一些。所以她极力推荐杨汉去试试看，而杨汉此时也没有了主意，与其带孩子回家等死，还不如去找老中医试试看。

杨汉依据那位医生给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大桥村的老中医，结果老中医一个多小时的诊断，结论基本上和医院的差不多，不过有药可医。只是那些药材太名贵和稀少，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可以承受的。所以再三思量之下，老中医选择隐瞒了真相，他开了一些不算名贵的药材给杨汉带回去，并且免费针灸小磊，让小磊恢复了平时正常的脸色。可是小磊的病情日益加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病。万一再一次发病，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杨汉拿上了中药就带着孩子回家了，对他来说孩子的命比一切财富都重要。可是如今孩子的病无药可医，也就是相当于孩子的性命保不住了。他怎么愿意接受事实，现实的无奈让他一次次的在生活中跌倒，如今，他还能站的起来吗？

看着杨汉落寞离去的背影，老中医长叹一声，说道“若不是因为那几种药物太过稀少，老夫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这都是命啊！”所谓医者仁心，老中医把这一点诠释到了极致。他从医五十余年，极少见如此怪病，怎奈造化弄人，看来也是这孩子命中注定吧！

杨汉始终相信小磊还可以医救，所以对老中医的论断只是沮丧了一下，并未绝望。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孩子还在喘气，就一定可以救活，让他能够像普通小孩子一样的健康成长。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决不放弃。

即使天底下所有人都说孩子没有救了，在他心里，一切都还来得及。也许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执念吧！

当杨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般贵州的天黑的比较晚，所以杨汉回到家就开始做饭。从没有下过厨房做饭的他为了家庭和孩子，今天第一次下厨，他也饿了一天。体力和精神上的疲惫无法拖垮这位巨人，他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家庭的不完整。

杨汉做出了他人生的第一道菜-——炒饭，虽然没有放油，但是味道还是过得去。他小跑着送饭给小竹叶，顺便盛了一晚给杨昴，招呼着杨昴吃饱后他又去找父亲杨兆了，毕竟杨兆作为经验丰富的老一辈，知道的事情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

他一进门就准备询问父亲，可是杨兆却摇了摇头，说道“这种病在附近几个村都没有人得过，现在想找偏方估计是难上加难。不过我认识几个老一辈的老者，明天我去找找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也行，那我先回去照顾孩子和小竹叶，明天我和您一起去!”杨汉坚定的道，尽管已经疲惫不堪的他还是要坚持去陪同父亲杨兆，作为一个父亲，他尽到了应有的责任。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看你胡茬都长出来了!”杨兆一眼就看出了杨汉的身体状况，怕他吃不消，所以出声提醒道。

“没事，我能坚持！为孩子!”杨汉转过身体严肃的说道，他知道孩子就是一切，就是未来和希望。只要他还有最后的一口气，他就不会放弃救治孩子。

杨兆听到此话，默不作声，毕竟他也是父母，天底下哪个父母会阻止自己救助自己的孩子呢？

“你看着办！我也不好说！”杨兆说完了这句话就没有再出声了，而杨汉早已经出了门外，听到与没有听到都无关紧要，毕竟此时杨汉心里乱成一团。说的太多反而不好！

杨汉和杨兆去了隔壁的核桃树村，在那个村庄的许多老人按辈分来说都是杨家的老前辈，只是由于血缘关系太远，便少了联系。而且农村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不出远门，况且冬天刚刚过去，老年人的身子骨一般比较弱万一出门有什么意外谁也说不清楚。

连续拜访了好几个年迈的老人，虽然得到了一些信息。可是由于那些药材真的难找，老人们不得不叹息，就拿竹节虫来说，他是在多年的老竹子关节处寄生的一种生物，具有丰富的药用价值和食用价值。还有鸡粪虫，也就是在常年积压的鸡圈里生长的虫子。

如果没有天大的福源，这些药虫是绝对凑不到的，可是为了孩子，整个杨氏家族都活动起来了。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就连和杨家针锋相对的孔家也活动了起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呢？大人之间的摩擦和利益冲突是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是无辜的。

幸运的是在全村人的全力帮助下，所有的处方里的药材都找到了，唯一的不足就是药材数量不够。不过这已经是一件奇迹了！毕竟能够让三大家族合力拯救的人可能几十年没有出现了吧！

就在全村人都忙于拯救小磊的时候，小磊的外婆也寻找了一些处方，虽然不这么科学，可是万一有作用呢？谁也不敢否定。那处方就是用童子鸡包裹一些特定药材，放在孩子的肚脐眼上，直到鸡肉发臭为止。杨汉听到了之后，没有丝毫怀疑，立刻去找童子鸡。

村里有一位老人养了一些鸡，一听杨汉要用童子鸡救命，她二话没说就捉了三只鸡给杨汉，而且拒绝收钱。她笑着解释道“拿去救命的东西怎么能够要钱，老婆子我也想出力，这几只鸡就当我的心意吧！”这位慈祥的老人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了，所谓好人有好报，直到九十四岁才去世。

小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爆发频率越来越快，每一次都在死亡边缘挣扎着，每一次发病对于杨家人来说都是煎熬与痛苦的时间。终于一个星期后，小磊发了一次时间最长的病。昏迷了过去就再没有醒过来，这可急坏了众人。大家按照几十种民间处方找来的药材根本就不起什么作用。除了吃第一次药时小磊会睁开眼看一下，第二次再吃同一种药时就没有什么反应了。

因为小磊的病越来越严重，所以大家也慌了。吃了起码几百种药了，却不见一点好转，大家纷纷议论这个孩子没有救了。就连杨汉的坚定信念都动摇了！

“你们说杨汉家小儿子杨磊还有救吗？”村里众人纷纷议论着。

“这……我看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的一个十七八岁年轻人杨贵说道，身为杨汉的堂兄弟。他也非常担心小磊的病情，可能也许他本就是悲观的人吧！所以他并不看好小磊能够痊愈。

村里人时常聚在一起闲聊家长里短，自从杨汉家出了这件事之后，大家聊天的话题就变成了杨汉。毕竟由于医药设施的落后，农村死孩子那是常有的事。可是像小磊的病又是无比奇怪，大家纷纷猜测能否救活小磊。愚昧的人们就开始纷纷乱想，各种不着边际的说法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于是村里就流传一种说法，说杨汉家小儿子被鬼魅附体，才导致重病。用凡间药石是没有作用的。杨家族人将信将疑，但是病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把这个作为之后的救命稻草，如果孩子真的不能救活，那么试试看也无妨。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被形形色色的人送到了杨汉家，杨汉纷纷按照所谓的处方有的煎药汤，有的贴在孩子身体上，还有的直接服用活生生的昆虫。每一天的熬药时杨汉都抱着希望，可是当孩子吃完药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时，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与落寞。

几乎所有能够尝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之后，杨汉夫妇也没有什么办法拯救孩子。除了每日以泪洗面以外，就连土地的庄稼都没有关心了。所以田地里的野草顺着小麦秸秆奋力生长，已经跟小麦一般高了。

第五章众望已绝，七日还魂

就在小磊昏迷的第一天，房间里全都是一股刺鼻的味道，中药味伴随着一股鸡肉发臭的臭味让人无法待上一刻钟。可是杨汉夫妇却一待就是一整天。

没有人阻止他们这样做，因为不管小磊病得再重，同样作为父母的他人也能够理解杨汉的做法。大家都为小磊感到惋惜，可再惋惜也没有用，几百种药喝下去换来的确实一如既往的沉寂，换做是谁也会失望沮丧的。

第二天，孩子还是没有醒，脸色明显变深了些。为了救孩子，孩子外婆又连夜求人找来一副秘方，用野生土元配以胡椒，再用包谷酒作引子，直接服用。本来大家都反对给小磊灌酒，可是当孩子奶奶提出那句“孩子的命必须救”的话之后，所有人包括杨汉夫妇也不再阻拦。

可是孩子喝了药酒之后，的确有了反应，会开始动一下手臂了，虽然小嘴里透露着一嘴酒味，可是对于杨家人来说这就是福音。

就在杨昴准备奔走相告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小磊有救了的时候，小磊第二次服药就和以前的药一样没有了任何作用。害的杨家人空欢喜一场，可是小磊有了回应就说明药石有用，大家就应该继续寻找秘方来挽救孩子的生命。

可大家都是穷苦的农村人，不可能为了一家人的事情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如果不下地那拿什么来养家糊口？拿什么来过上小康生活？所以来帮忙的人就渐渐地少了，

第三天，服用了秘方的小磊还是没有反应，村里的人已经开始传言可能是有鬼怪作乱，于是建议杨汉找“半仙”来试试。杨汉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主意，就把这个当成了最后的稻草，只要能够救孩子，就是要他命他也愿意。

他请了一位远近闻名的道士来捉鬼驱魔，还买了一只六七斤的大公鸡当作祭品送给道士，那道士装模作样的驱鬼捉妖。在房间里跳来跳去，时不时的还会传来小鬼刺耳的哭声，而且那道士为了向杨汉等人展示他法力的强大，用桃木剑往空中一划，居然有红色的血液凭空冒出来。本来一点点化学知识就能够解答的事情，在杨汉等没有接触过文化的农民眼里这就是奇迹。

道士向杨汉索要了100多块钱的出门红包，再用朱砂画了几道符之后就扬长而去。杨汉心里坚信不疑，认为这样肯定能够救活小磊，可是在喝了符水后，小磊的身体状况一点也没有恢复。自此，他再也不在相信所谓的道士和尚了。

知道后来小磊向他叙述化学的神奇之后，杨汉才明白其中的奥秘。

第四天，天气出现了久违的晴朗。照在人身上会有一种特殊的温暖和轻松，村子里的大部分村民都已经放弃了，他们回到了田间地头开始了忙碌的劳作。但是还有一部分人还在坚持着。

天气这么好，小竹叶抱着孩子出来晒太阳，虽然孩子已经病入膏肓了，可孩子的母亲仍然没有放弃。她依旧把孩子当成是健康的孩子，可是孩子的脸色已经让她的假想不攻自破。如果没有了孩子，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亲人和丈夫。在小竹叶的心里面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一直不肯原谅自己，整日以泪洗面。她多么希望孩子能够活过来，可是孩子再也不会了。

正好，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而且居然出奇的没有刮风。因为在二月的贵州，温暖干燥的春风席卷大地，带来生命的重生。小竹叶就抱着病重的孩子坐在家门口晒太阳，她不敢把孩子带到远的地方，因为她害怕那天的事情再次出现，那将会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第五天刚好是一个星期五，是赶场的日子了。往往在这一天，不同村寨的人都会去山岚逛街买点日用品。由于交通不便的原因，去赶场往往要爬过好几座山，越过一条叫作绿（lu）荫塘的河流，一般行程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村里人都说小磊没有救了，所以帮忙救助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怕沾染上什么不好的东西。大家都劝杨汉趁早做准备，毕竟孩子一旦死亡所需要的东西可是特别多的，一些纸钱，一些香烛。还有一些祭祀供奉的瓜果等是必不可少的物品。

杨汉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死去后孤孤单单的，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听从了建议去买了些糯米，瓜果和香烛等用品，回去就深藏在装米的背篓里。他不敢让小竹叶知道，因为他害怕小竹叶再出什么事情，毕竟前一次的疯癫就已经吓坏了杨汉。他不敢再刺激小竹叶，因为他不知道小竹叶是否再接受得了一点点的刺激，尤其是关于小磊的事情。

每一次小竹叶问起，杨汉都假装孩子有救，不敢看着小竹叶的眼睛，推辞着说只是暂时没有药而已。可是一次有效，第二次第三次呢？他对小竹叶的一次次欺骗不仅仅伤害着她的心，也伤害着自己的心。

有时候杨汉也在想如果他对小竹叶说的谎言是真的那该多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不会悄悄地跑到院子里默默地流泪。杨汉不知道的是小竹叶早已经看破了他拙劣的演技，每一次被他欺骗，小竹叶眼里没有愤怒与生气，有的只是满满的感动。她不说破他的谎言，他不告诉她真相，就这样也挺好的！

得夫如此，这一辈子就够了！

第六天，所有人都放弃了治疗小磊，吃下去近几千种药就是成年人也会受不了。看着小磊如同死去一般的躺在火炉旁边的凳子上。所有人的眼泪都忍不住了，这个孩子真是可怜，，人世间的一切他都没有体会过就将匆匆离去。同时这个孩子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有着这样的父母。

但是更可怜的却是杨汉夫妇。那种眼看着自己孩子去世却无法这就去的痛苦时刻牵扯着他们的神经，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小磊的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微弱了，村里人都说应该把小磊扔在深渊里，但是大家谁都不愿意开这个口。在贵州农村，一般出生不满一年的小孩子去世都是将尸体扔在一个专门放小孩尸体的野外，那个地方就叫做深渊。尽管杨汉夫妇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为了让孩子安心的走，他们还是同意了。

祭祀准备的糯米饭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孩子没有什么好转的反应的话，今天晚上他就会被送到深渊自生自灭。

可是天不绝命，小磊的奶奶咳嗽着阻止了他们的行为，她只说了一句话，大家纷纷都哑口无言，“孩子还活着，你们就忙着把他送到阎王哪里去，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我身为奶奶，也不能看着孩子受罪，所以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时间，也给孩子一个机会。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允许你们活活的杀死孩子！”说完孩子奶奶就咳嗽不止，而且还咳出了血，只不过大家谁都没有注意。她给杨汉夫妇跪下了，眼泪顺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流了下来。

“老妈，你……”杨汉一见母亲下跪，赶忙把母亲拉了起来。

“妈，您不用如此，孩子我们就不送上山了”杨汉忍住心里的悲痛，对着母亲说道。

“老二啊，妈知道你心里苦，不愿意孩子受罪，如果明天孩子还没有好转的话，就送上山去吧！”孩子奶奶也不是不懂情理之人，她明白此时杨汉夫妇的痛苦。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多说。就这样过了一夜，杨家人都在讨论小磊的事情，有人说应该把小磊尽快的丢出去，不然晚上出来上厕所都提心吊胆的；有人说要把小磊放在屋子外面，让他死在外面就不会给家里带来晦气；还有人说孩子是无辜的，如果拯救不了也死不了，不如给孩子服毒药，省得让孩子受罪。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不服谁。但是没有人在给小磊喂药了，也没有人期望小磊还能救活了。

第七天，已经没有人在喂孩子吃东西了，孩子也不会再动了。瘦成皮包骨的小磊依旧在火炉边躺着，与前几天不同的是火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就在大家准备煮糯米饭准备把孩子丢了的时候，孩子突然从半米高的椅子上掉了下来，也许是大人们没有放好，也许是凳子不够稳妥。

这一摔不要紧，小磊的妈妈小竹叶赶紧过来把孩子重新放在椅子上，当她看到小磊的脸色时，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小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以前的颜色。除了不会动以外，小磊的脸色已经和平常的小孩一般无二。

小竹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盛了一碗玉米粥给小磊喝。可是小磊还是昏迷的，怎么会吃东西呢？可是她担心孩子的状况会是回光返照，于是她还是打算告诉杨汉，毕竟杨汉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杨汉知道后，再次马不停蹄的带上孩子往水塘跑，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走路了。而是找了村里的一个马车夫，驾着马车去水塘，仅仅花了一个小时就赶到了老中医家。

老中医诊断了之后，心里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孩子已经没事了，现在的昏迷是因为各种中药的药性在身体里斗争的结果！”老中医欣慰的说道。原来那些所谓的处方是有一定的作用，可是由于药性复杂、种类多样，反而误打误撞的治好了孩子的病。

“那老人家，我家孩子怎么样才会醒啊？”杨汉一听孩子没事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整个人感觉都年轻了十岁，毕竟小磊生病的时间里他总是吃不下睡不着，所以看起来疲惫多了。

“幸亏你们来得早，不然孩子就一直昏睡下去了，不急！让我来针灸试试看！疼痛能够让他醒过来”老中医话一说完，就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银针开始针灸。而杨汉也不敢打扰老中医，就在旁边看着。

要说中国医术神奇之处就在于化腐朽为神奇，在老中医的救治之下，小磊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但是由于营养缺乏和身体虚弱的原因，他还不能活动。老中医随即开了一些补身体的药给杨汉带回去，并没有收他一分钱。后来当老中医被问到此事时，他笑着回答道“医者，仁心！”

杨汉带着孩子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一回到村里，立刻就被村里人围观了起来。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纷纷向杨汉送出真心的祝福和询问细节。杨汉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就随便敷衍了众人几句，急忙带着孩子赶回了家。

杨氏家族出了件大喜事，杨磊这个名字也被村里的众人知晓。自回家后，杨汉把事情告诉了佳人，大家都很欣慰救活了小磊，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不会平凡。

为了感谢众人，杨汉夫妇亲自一家家的拜访曾经帮助过他们的人，如果不是大家的好心帮忙，说不定小磊就不会痊愈。一个生命的诞生需要的是十个月的成长，可是一个生命的消逝却只要一分钟或者是一秒钟。小磊的命运本就多灾多难，若没有众人的热心相助估计就不会有后来的传奇。

不管是村里的小孩还是邻村的老人，大家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点关于长帝杨磊的事迹。有乐观的人认为这是上天留给杨磊的磨练，有悲观的人认为这是苦难的开始。但是不管怎么说，小磊的人生会因为这场病变得与众不同。

何况因为小磊的病情好转，长帝村三大家族的关系也变得缓和起来。对于小磊来说，如果不是他们的热心救助，可能就不会有小磊的未来。

中医自古就有一种说法，是药三分毒。小磊吃了至少几百种药，那淤积在体内的毒性该会有多么严重？谁也不会知道。那他的未来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个估计后人无法预料。也许是天赋异秉，也许是“不如众人矣！”。

小磊醒过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杨汉夫妇，其次就是小磊奶奶和外婆。小磊外婆这段时间也忙坏了，为了给孩子寻找药材和药方，她每天来来回回的从家往杨汉家跑。由于她住在隔壁石桥镇的西冲村，每天来回的路途就已经达到了三四个小时。可是这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没有抱怨过一句，每天天还没有亮就带着装电池的铁皮旧电筒往长帝走来。幸运的是小磊得救了，不然这位老人也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地步。

孩子奶奶亲眼看着小磊外婆的日复一日的拯救小磊，她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女人。同样是小磊的亲人，说谁不关心小磊那是假的。孩子奶奶本没有什么文化，可是为了小磊的病情能够好转，她每天睡得最晚，起的最早。她本来身体就不够强壮，而且时常需要靠中药来维持，为了能够帮助杨汉夫妇，她断了自己的药。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节约一点钱给小磊治病，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谈什么治病救人啊！

杨兆也急坏了，他四处求人借钱。希望能够有人帮忙借钱治病，可是求了三大姑四大姨之后，所有人都以没有钱为借口拒绝借钱。杨兆没有办法，不得不四处奔走，可是仍旧没有结果。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就去找药材来救小磊。还别说，杨兆见多识广，基本上所有的药他都知道长什么样子。可是由于田地里的庄稼没有人打理，杨兆又不得不同时打理庄稼。要说杨汉夫妇是心理的疲倦的话，那真正的体力疲惫的却是杨兆。

杨兆每天怀着对孙子的担忧，还要一个人上山除草，每一次都要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才回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一点空闲时间，可是听说隔壁妥乐村的寺庙求愿特别灵，于是他刚刚从山上下来连脸都没有洗就赶紧去拜佛求愿。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自己一个人去。他不想给杨汉夫妇或者是其他人带来压力，所以他去拜了佛，在他心里也许一个爷爷对孙子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吧！可是对于小磊来说，这又是多么大的恩情和幸运，虽然小磊一点都不清楚这些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成功的醒了过来。既然上天没有收回他的命，就注定了他会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第六章时光荏苒，奶奶去世

也许是上天眷顾，小磊自从病好以后就如同一般普通儿童一样。开开心心的成长，快快乐乐的玩耍。光阴总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溜走，转眼间三年过去了，在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杨盘因为初中读完了就外出打工去了，杨汉还是回到了煤矿里继续当工人，而由于小磊上次的突然发病，所以小竹叶对小磊也格外疼爱。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事情，小磊逐渐长大并且学会了走路。和其他孩子一样的调皮，虽然说话还不怎么清晰，可是一些基本的话语已经不成问题。看着孩子健康的一天天成长，众人已经渐渐地遗忘了三年前的事情，也许还有人已经把它藏在了心底再也不愿意翻起，那就是孩子的父母。三年，孩子的成长固然可喜，可是杨汉夫妇头上的白发却渐渐地多了起来。胡茬布满了他的脸，眼角的皱纹丝毫掩饰不住岁月的伤痕，小竹叶的皮肤不再像当年的嫩滑细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斑点。

孩子奶奶由于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已经卧病在床接近一年多了。本来病情刚刚好一点点，可是由于气候的变化剧烈，进一步加重了病情。

贵州的春季由于受干燥的焚风影响，夜晚与白天的温差就特别大，有时候甚至达到十度以上。小磊奶奶本来身体就不好，好不容易熬过了寒冷而漫长的冬季，可是春天的到来反而让她受了风寒。

风寒再加上本就在春季复发的老毛病，孩子奶奶就卧病不起了。

在家里休息的孩子奶奶脸色苍白，每天除了做一点家务事之外，劳累一点的事情都有三个儿媳妇来做了，这一段难得的逍遥日子，终于在这一刻开始了，可是她又能享受多久呢？

出嫁的几个女儿都回来了，甚至好几年没有见一面的外孙们也见到了，可想而知现在的她心里该是怎样的幸福。

虽然每天都有人陪她说说笑笑，可是她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不愿意让关爱她的人难过，在众人面前装成很高兴的样子，让大家都以为她的病好多了，可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救。

四个闺女已经嫁作他人妇，虽然没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她，可是小磊奶奶对她们的牵挂一点也不少。在生病的每一个夜晚，她都会想起自己的儿女们小时候的调皮捣蛋，让她哭笑不得。可是以后就连这一点回忆还有没有以后都是一个问题，所以每想到此，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是不挂念，而是挂念得太多无法割舍。她多么希望能够看到她的孙女孙子们快快乐乐的长大，可是这些她可能以后都看不到了，越想越舍不得离开。

可是病痛已经让她无法再继续停留下去了，她想要解脱，可是心中万般的挂念，让她放心不下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女们!他多么希望能够看到自己的孙儿们能够健康的成长，看到他们娶妻生子、出嫁。这些愿望是多么美好啊！可是这一切美好的愿望却成为了她现在噩梦的起点。

她那些美好的过去啊，她舍不得，也不愿意忘掉。家里面已经没有钱去医治她的这病了，这一次的病痛比所有都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就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假如生命可以重来一次的话，她可能会生活得更好，更幸福。看着床前眼睛通红的丈夫，她再一次沉默了!在这个陪了她一辈子的男人面前，一起所经历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但庆幸的是自己为他留下了八个子女，至少在她死后还有这八个字女陪着他。至少在她死后他还有八个子女陪在老伴儿的身边，也许丈夫的晚年会是一个幸福的晚年吧!也许这就是在万分沉痛里的一点点慰藉吧。

窗外响起了孙儿们嬉戏玩闹的身音，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玩耍。也许这就是身为一个孩童的可爱吧!这让奶奶想起了小的时候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快乐，和外面的这些小孩子一样的天真烂漫。如果有来生她情愿再来一次这样的生活!

眼皮越来越重，就连一句嘱咐的话语都还来不及说，无边无际黑暗的触手就将她拉入了深渊。她想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闭上了双眼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切都如同预料的那样，奶奶去世了，几个姑婆伏在奶奶的尸体旁痛哭呐喊，一滴滴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落下，而她却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慈祥与和蔼，就这么冷冰冰的躺着，沉默着……

尽管一众亲人哭得伤心欲绝，可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么？尽管奶奶已经去世了但是她的葬礼依然办得很隆重。

这也许就是对她最后的怀念吧!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在未来的十年之内，为了利益而勾心斗角；她也不会知道，他的十几个孙子孙女当中看起来最笨的一个却走上了别人想走却没有走过的道路。她什么都没有了，她的一生到最后唯一能够留下的就是她那一个坟墓吧!也许会长满野草，也许会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对于死人的这一种畏惧和不愿，让得人不敢轻易的去接近，那她就永远的在这里长眠了，纵然不甘，但又能奈何?

奶奶去世的的事情来的很快，处理的也很快。处理事情过后的生活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枯燥无味，男人们煤矿挖煤赚钱，女人们上山割草砍柴带娃。

人总是会遗忘过去的事，当然也包括过去的人。每一个去世的人都会在人们的记忆当中，渐渐的消逝，也许多年过后，她的后人会指着他的墓碑说一句“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我家田里面？”，那该是何等的悲哀与可笑啊！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该有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该有的吃食用度却依旧如初，男人们依旧进厂挖矿，女人们依旧上山放牛砍柴带娃。唯一不同的是爷爷杨兆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对所有事情的要求都比别的老头更高一些，他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女后代能够好好的生活，所以他肩负起了自己妻子的责任。殊不知这样的行为不能起到预期的效果，有时候要求的太苛刻，往往会让别人产生一种厌倦，而这种厌倦就会通过生活表现出来，也许是恶语相向，也许是……

而这些年龄尚小的孩童们本来就对世事没有太多的认识，如果被人说服了他们天生的欲望的话，那种叛逆那种反抗将会是人无法想象的。每一个人在丧失自己的挚爱之后都会发生一些细微或者是巨大的变化。而对于这样的变化，平常人可以理解，但是耳濡目染之下谁又能保持住自己那颗平常心呢?

他们依旧跳跳跑跑，滚着用钢筋制成的小铁环，打着用木头做的陀螺。而这些所有的玩具都不是用钱买来的，不是他们不想玩玩具，而是最近玩具的价格是他们的家庭所无法承担的!何况向来有家教的家族都不会让孩子太沉迷于游乐，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够自己解决自己所需要的玩具。

“你们怎么又在打各落(陀螺)啦!都给我回去练字，练拼音去。马上都要上学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

“一天到晚就知道跑跑跑，早晚有一天，把你们的牙齿给嗑掉喽，到时候么成为一个切把齿(贵州语:指缺门牙的人)看你们还跑不跑！”

原本慈爱和祥的爷爷已经不见了，现在的他严肃而且不近人情。当做到了他所有的要求时，换来的只是一句不错，而当没有达到他的要求时，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指责与怨烦。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爷爷杨兆其实也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要想让孩子成才就必须得有一个严厉的要求，而孩子的父母亲们由于家庭贫困的原因都没有接受过高等的教育，没有能力或者说是根本不重视孩子的教育。而看到这样的情况，他知道他必须得做点什么，为了他死去的妻子，为了他苦苦谋生的儿女们，为了他正在茁壮成长的孙儿孙女们，即使被讨厌，即使被恶语相向，他依然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有谁知道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脑海里面回想到的全是儿女们的冷眼相向，孙儿孙女们眼神里的那种厌恶。可是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也许是他比较腼腆，不愿意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也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让儿女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一个人的痛苦总比一家人的痛苦要好的多……。

杨汉整理好了换洗衣服，他知道他得出门儿啦，孩子马上就得上学啦!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的挣钱，他不得不放弃家庭的温暖。去寻找一个能够尽快挣到钱的方法，即使这一工作是那么的不体面，只要它能挣到钱他会义无反顾的去尝试。在这几个月里，他尝试过搬砖，背过水泥，在炼焦厂里忍受过别人无法忍受高温，在工地上用的小背娄来来回回的奔跑过，每一天汗水都从他的脸上淌过，那种皮肤的刺痛感却久久不能停息。这个原本强壮的男人在这样一个高强度的工作下渐渐的消瘦，而每一天的傍晚都是他孤寂的时候。他怨恨着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妻子和儿女一个好的生活，他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个人能够帮助他，但是自尊和清高让他无法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

他所领到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用自己的汗水和体力换回来的，曾经有一个人告诉他做一个工作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一个有钱人，而单纯的他相信了，于是他在三个晚上之内那就欠了高达几万元的债务。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邪恶?不是他想富裕的愿望有问题，而是他所选择的道路有问题——赌博。当他输了几千元之后，内心中总有一个想法以为自己在下一把就能够翻本儿。把失去的连本带利拿回来，可是赌博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呢?一个放弃一切去赌博的人最后注定会输的一无所有。

而当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之后，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还是被生活的艰辛给打败了。他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希望在大醉之后可以得到一些安慰。酒精的麻醉只是暂时的，酒醒了之后生活还是得继续。依旧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狗还晚……

当每次喝醉之后，心里的那一种，不甘和愤怒都发泄了出来。而发泄的方式却是最令现代社会道德所不齿的，殴打自己的妻子儿女，尽管他们并没有犯错。可他们却是整个农村社会大男子主义下的受害者。

佛说，每个人心中都有着劣根。当拥有一切的时候却还不满足，失去之后才觉得以前的拥有是多么的美好。对于已知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抱怨，而对于未知却是却充满着恐惧和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