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走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接到舅妈的电话,我还在迷迷糊糊之间,一时间好像也没有痛彻心扉。就是一个普通的电话而已。返回去,继续觥筹交错朋友们呼杯换盏,夜灯阑珊,回到家里,倒头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手机上已经定好了星期天回去的车票,竟然还租好了车。我佩服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从容不迫的完成了这样多的动作。
我是必须去送老人家一程的。六开玩笑讲,两个太奶奶的风格大不一样。爸爸这边的太奶奶柔和慈祥,很有亲和力。而妈妈这边的太奶奶一看就很有战斗力,轻易不会让人接近,三尺之内草木皆兵。是的,我的外婆就是那样的一个柔和温顺轻声细语的老太太,我很想念她。
记得小时候,一放暑假,我就带着我的成绩单,欢欢喜喜的到外婆家去。风是香的,草也是香的,早晨的太阳就像刚刚摊出来的淡黄色的荷包蛋,露珠晶莹剔透在树叶子上滚来滚去。外婆帮我们蒸的馒头真是香啊,放在簸箕里,即便是冷冰冰的,我也一抓一个准,吃在嘴里是香喷喷的。门口有个小水坑,后来挖开了成了一个小池塘,两个阿姨都在里面洗衣服,经常讲起来的桥段是我不小心滑倒在水坑里扑腾腾,小阿姨眼疾手快把我拉起来,救了我小命。妈妈那个时候在忙着栽秧割稻谷,作为大姐,支撑着全家人的生活,都没空顾得上她的娃娃是爬在地上还是滚在水里。现在年过不惑读过道德经,才能深刻的理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含义。沧海一粟,白云苍狗,人是何等渺小的存在。
后来外婆和外公到了那片沙树林,替村里面照顾那片树林子,据说是多少年之后产权有多少要属于外婆。我也就在外婆家的那个土墙屋里度过了几个欢乐的暑假。午觉后,我顶着大太阳,像要把我烤成了地瓜干,我摸到外婆的菜园子里摘香瓜砣,洋菜瓜。一拳下去,芳香四溢。暑热难熬,农村里停电又多,我在外婆的布帐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有一把破蒲扇子摇来摇去,都在眼巴巴的盯着那一台鸿运牌电风扇,什么时候从那个帐子里搬过来啊?外婆轻声细语的安慰我,不急不躁,内心的烦躁狂热慢慢的也就转化成为一份恬淡安静,慢慢的睡着了。天空中的星星在偷偷的看着我们,照耀了那个乡村少年美丽的梦,仿佛在《童话列车》的故事里遨游一般。
外婆是很悲苦的,同时又是很坚韧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故事在她身上发生了好几回。无论是谁我想都难以想象。老母鸡保护小鸡是天性。
外婆好像从来没有大声的说过话,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为什么能这样的温柔平和?我都想不明白。喊我的名字,或者喊姐姐,都是在我们的名字后面轻轻的上扬声调,不自觉的被外婆的温和包裹住了。好像圣母玛利亚,我们乖张戾气的性格被她如冰雪消融无影无踪。
说来奇怪。前一天晚上,我是梦到了舅舅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我们两个人抱头痛哭。我在想,也许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外婆在想我了,想告诉我一声吧。
这种玄学不信也得信吧?我在高铁上神游太虚。进来拉着小推车的母女俩,需要跟我换位置。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外婆过完了这样乐于助人开心恬淡的一生,我也应该如此这样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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