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丹不停地给客人敬酒,一天下来跑得两腿发酸,脚掌发胀,等到最后一批客人走光他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长长吁了一口气,他多么想躺下来睡一觉。可转念一想,不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闹喜的人络绎不绝哪能去睡觉呢?再说了,新娘在婚房里正应付着闹喜的人,自己作为新郎绝不能躲到一边睡觉去,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其实周晓丹打算睡一觉也只是想想,他根本不能去睡觉,他也捞不着睡觉。你看,就在他刚刚冒出睡一觉的念头,就有几个小青年来到他的面前连推带拉把他弄到洞房里。就这么巧,新娘也正好从表姐家回来,她刚走到屋门口就被那几个小青年拉住,非要让她和新郎两个人抱一抱亲亲嘴才放开。新娘说啥也不愿意,她把脸一拉说:“别胡闹,我表姐还没走呢。”
“你表姐没走怕什么?她也不反对你们两个亲嘴,她也想看看热闹。”一个小青年说。
听到这里周围的人也大声喊:“对,亲嘴,不亲嘴就不让他俩进屋,更不让新娘回到床沿上坐着。”
此刻新娘子的脸红到耳根,她使劲把脸扭到一边说啥也不当着表姐的面与新郎亲嘴。新娘心里想,这叫啥事呀?闹喜也得讲个分寸,也要分个场合呀?表姐就在眼前,绝不能当着她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新郎亲嘴,场面就这样陷入僵局。几个小青年不甘心,一个劲地把两人往一块推,新娘却是使劲往一边躲。再看新娘表姐,她只是站在一旁微笑着既不上前阻止,也不表示支持。
后来人群中有一位中年妇女对新娘表姐说:“他嫂子,你还站在这里干嘛?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新娘既然送过来了,你的差事就完成了,剩下的就啥呀不用管了。”
新娘表姐看看说话人,然后推开人群转身走出院子。
表姐走了,几个闹喜的小青年越发肆无忌惮,他们一定要让两位新人亲嘴不可,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
周晓丹无奈只得就范,他搬过新娘的脑袋,然后把她的脸转过来使劲亲了一口。
闹喜的人见状一阵惊呼:“奥,亲嘴喽,这就对了,再亲一口。”
新娘子此刻也不再任性任由丈夫再亲一口。这回几个小青年满意了,他们放开了新娘新郎,然后每个人嘴上叼了一根香烟,接着有一个小青年嬉笑着拿出火柴对新娘说:“嫂子,帮我们几人把香烟点着,不然就一直让你站着。”
新娘有些不耐烦,她把脸一沉说:“别太过分,别得寸进尺,一边去,该干嘛干嘛。想吸烟自己点,我可没有那个功夫伺候。”
一个小青年听到新娘子说话了,高兴地喊:“嫂子终于说话了,那声音真好听,像百灵鸟叫,再说几句让我们听听?我没听够。”
新娘使劲瞪了小青年一眼,然后把脸转到一边再也不说话。
另一个小青年走近新娘说:“嫂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没大没小的,不懂礼节。不像我们几个人,实在又不会胡说什么。你就快给我们几个人把烟点上,只要点着烟我们马山就走。要是不点嘛,我们几个也不饶你,也会学习晓丹大哥抱着你亲一口。你看那样做划算吧?”
这时周晓丹从小青年手中夺过火柴说:“好了,别再瞎乱了。我把烟给你们几个点着,不要再难为你们嫂子了。她是不会给你们点烟的。你们就是等到半夜她也不会点。”
那个手拿火柴的青年人说:“你点可不行,我们也不让你点,你点烟的味道与嫂子点的不一样,嫂子点的烟肯定香,我们就让她点!”
“胡扯!一样的香烟怎么能会有不一样的味道呢?还不快滚!”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几个小青年看了看说话人,其中有一个人说:“大嫂,这里没有你的事。你想看会儿新娘就看会儿,不想看就走,别扫了我们的兴。闹喜都这样,你别看不惯。”
其实中年妇女不是外人,她是周晓丹的三婶子,她看着几个小青年乱得太过分有些生气便说了几句。可小青年们不容忍她数落抢白了她一顿。新娘看了看三婶,感觉不能让三婶难为情便从周晓丹手中拿过火柴,然后没好气地给几位小青年把烟点着。
一个小青年说:“这就对了,早点着我们也早不乱你了。”
新娘没有再理睬说话人转身走向床边。就在她一转身的一刹那,有几个贱爪子伸手在她背后扭了几下,还有人竟然摸了摸她的屁股。这些行为周晓丹全看在眼里,他心里一阵不爽,可碍于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只好忍下来没有发火。他也明白,闹喜嘛,都兴这样。
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夜间十点,闹洞房的人开始陆续离开,等到所有人走干净了新娘李桂花这才把床铺铺好,然后放下幔帐准备上床睡觉。
周晓丹吹熄了罩子灯,两人开始脱掉衣服上床睡觉。就在周晓丹脱下上衣的一刹那突然感觉身上一阵冰凉,他知道外面听房的人在捣蛋,有人用水枪向屋里喷水。他转头向窗户望去,接着又有一股凉水喷射过来。这股水正好喷在新娘的脸上,新娘子骂了一句:“浑蛋,坏种!”
周晓丹又好气又好笑,他悄悄披上衣服走到屋门口,然后迅速打开门跑进院子想抓住那个喷水的人。谁知那些搞恶作剧的人早有准备,他们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呼啦”一下迅速跑开,周晓丹一个人也没抓住。他苦笑了一下再次回到屋里脱衣上床。两人刚刚躺下,窗户外又有人开始喷水并且还传来好多人低低的说话声。
新娘无奈压低声音说:“睡吧,别再出去了,由他们去吧!”
就这样新婚第一夜前来听房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恶作剧也是一起接着一起。没办法,这就是当时农村的风俗,多少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过,也许将来还会延续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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