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忧

我的老家在农村。今年六座高楼拔地而起,我们有幸受国家政策的优待,交了一小部分钱便搬进了崭新整洁的一户。
推门而入踏在光滑白皙的地板砖上,终是脱离了泥土的怀抱,走起路来不带起一丝灰尘。记得从前住在老院子里,残羹剩饭往院子的角落一倒,成群的母鸡呼拥而上,咯咯地点头狠狠地啄食,中午时便听得它们“咯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咯咯咯、哒”地叫唤,抖擞着屁股,舒展着墨色的尾羽,头颅高昂得像个英雄——一定是它攒足了劲儿下蛋了。这时妈妈会乐呵呵地快步走上前,取出鸡窝里的热乎乎的蛋。有时候会挂几粒鸡粪,妈妈便用鸡窝里的棉布抹了,仔细小心地存在筐里。
那时候,妈妈还得了病,头脑不大灵光,说话不对路。但心眼儿实。
妈妈会存了鸡蛋,小心包好送给敏敏姑姑家的老奶奶,如今她也有九十岁了,戴一副老花镜,旧时常常坐在村里广场旁边人来人往的路上,同我们打招呼说话。
老奶奶叫我的妈妈“杨慧儿”,也常常跟妈妈讲道理,早点解开心结想通旧事,头脑恢复灵光。老奶奶说话直利,也总嘱咐我好好上学。但是妈妈带去的鸡蛋,老奶奶总是不要,我想妈妈是个知恩乐报的人,老奶奶会管妈妈的饭,妈妈便给她送去了鸡蛋。

我还有一个大娘,她家在村里开一个小卖部。那家的大爷是我爸爸的发小。爸爸在外打工,妈妈生活基本能自理但很少炒菜,不动油火。爸爸便把钱放在大娘家让妈妈缺什么就去记账。
我很是嘴馋,常常钱不够了就去大娘家的店里拿零食吃,然后记到爸爸的账上。那时我十二岁,莽撞暴躁,不承认妈妈患病的现实总跟妈妈较真吵闹,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那时也常和妈妈打架斗嘴,因为妈妈总爱说奶奶的坏话,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一遍一遍地说,说得急了就自言自语地叫骂,让人心烦。
但妈妈对外人很好,说话和和气气。自我记事起,爸爸妈妈就总打架,他俩的交流方式就是“吼”。我和爸爸也常常大吵,但转身也不记仇。就连一些关心的话,爸爸也总是以吼的方式让我记住,说是怕细声说了我不放在心上。
最近很少回家,偶时做梦梦到妈妈。前段时间跟爸妈通电话,爸爸和风细雨,妈妈也很温暖地说话,令我受宠若惊。那个电话过后好久,我都觉得自己好幸福。
往事,也就有些释然了。
可有一件事,我想起来就想生气。
开小卖部的大娘,赚黑心钱。妈妈去小卖部拿了五块钱的鸡蛋,大娘记账硬是记了二十五元,这还是我爸爸下班回家碰巧发现的。那,我家没有发现的被昧下钱呢?
大娘家的妹妹,也很是精明。
不知是不是怕被她家人继续坑了,我很厌烦跟他们家人打交道。我问爸爸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家交好,我家条件确实不如她家,大娘家的姐姐结婚生小孩爸爸随了好几千了,我考上大学她家就随了一千块。她家姐妹两个,我家就我自己,怎么想都觉得不值。情分深了这点钱自是不必在乎,可是她家对我家这般不平,我的心里也是百般无奈折磨。爸爸说,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爷爷患病没钱治病,是大爷家拿出钱帮我家度过了难关,我爸说做人一定要有良心啊!我才有点释然。
还有二叔家欠我家钱好多好多年,四千块钱硬是拖了七八年。
曾经我家在小城住着的时候回老家,姑奶奶对我特别好,后来我家落难,在见到姑奶奶姑奶奶却不再热情熟络。我便开始多疑人心见风使舵,便开始有意疏远一些人。
慢慢发觉,即便是以“质朴”为称的农村人,因为穷,也动摇了良心和道德。
通过那些缠绕的是是非非,警戒自己做一个对得住别人、不坑害别人、知感恩、明事理、善良而有锋芒的人。
关于钱,一旦考虑借给那些信誉不良的亲近的人,就要做好失去的心理准备。不纠缠,不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最近不再常做那些纠缠黑暗的梦了,因为我在心里放下那段黑色的难熬的日子,放下对别人的耿介,生活还是向前看,自己进步、强大起来,那些遗憾才能渐渐变得渺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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