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MECULA
59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趴在地毯上做PPT。虽然在晚上九点孩子们睡觉前打开电脑挺危险,但我必须赶进度。我把组员们的PPT基本都拼好了,可对于自己的部分还一头雾水呢。
Rylee果然跑了进来,开始抢我的鼠标,在键盘上乱砸,叫嚷,用手指去戳屏幕(她当作是ipad呢)。这姑娘今天身体恢复点儿了,破坏力也全面恢复了。我拼命保护电脑,用语无伦次的英文阻止她。我必须立场坚定——万一她把电脑捣鼓坏了,场面将会非常尴尬。
由于四丫头不肯放弃进攻,战争被迫进入了僵持状态。我真有点儿烦了,抬头看门准备寻求救援。啊,正巧——
亲爱的Shelby及时出现了。
Shelby对Rylee的行为表示气愤。她大声训斥了Rylee几句,拉着她出去了。
然后Shelby回来了,趴在我旁边看我做PPT。有她身边我安心多了——老大这么懂事儿,不会弄得我没法工作,而且其他娃娃都无法接近我了。
Shelby对PPT兴趣浓厚,也许她还没接触过这玩意儿的制作。我正好做到医生和护士那一页,需要上网搜索图片。于是她和我一起挑选图片,给我提出各种建议。一开始我用百度图片搜索,Shelby试着输入了doctor,结果出来的图片甚少。我马上改用google,这回Shelby搜出了大量她能看懂的有趣图片。最终我们选择了一个漫画形象的戴眼镜医生,我教Shelby把图片插到PPT里。
“我们已经有一个boy doctor了,再找一个girl nurse怎么样?”小姑娘提议。
接着Shelby开始键入“nurse”,可是她试了好几次就是找不出图片。我仔细看了看她键入的词,呃,她把nurse拼成了nuse.
所以说,我和一个美国十岁小学生的区别在于——我在拼写和学术词汇方面强一些,但在口语和生活词汇方面完全是个白痴。
我们边做边聊,聊她的小学生活。Shelby说她不喜欢写作。我突然记起刚来时Megan说她喜欢写作课,便随口一提:
“Megan said she loves making sentances.”
没想到Shelby咯咯笑了半天,慢慢吐出几个字儿——No, she doesn't.
还是亲姐姐知根知底。
不知怎地又聊到了做实验。Shelby说,她现在要选择一个自然科学的课题做研究。
我有点儿惊讶。哎呦,小小的孩儿就得自己做科研项目哪。我从小学到高中都是看着老师做实验的。
看我一脸诧异,她俏皮地一笑,说,我去拿题目给你看。
马上,她拿着一张印满字的纸出现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题目。她歪着脑袋问我,你说我该选什么题目呢?
我的眼睛开始往下扫。物理类,化学类,生物类,地理类。每个类别都有十几个左右的探究性问题,需要通过自己设计实验或者调查完成,以前者为主。问题的答案大多就是我们初中学习的自然科学理论知识。个别题目大学知识都解决不了。
这个探究的过程是我们应该重视的。我们听牛顿和苹果的故事,听伽利略和小球的故事,听范·海尔蒙特和小柳树的故事,听各种各样科学家探索的神奇故事。可是我们探索过什么?我们探索过花儿为什么开果儿为什么结吗?我们探索过苗儿为什么长叶儿为什么落吗?就算这些不吸引我们,难道一切就在我们的无知中理所当然吗?当我们明白发芽是为了长叶,长叶是为了开花,开花是为了结果,结果是为了繁衍,落叶是为了生存,一切都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一切才真正是理所当然。
我们的知识来得多容易啊。可是得来得容易,怎么懂得珍惜呐!美国孩子花许多时间和精力得到一个我们从课堂上一分钟吮吸到的知识,对知识的感悟显然要深刻的多。他们是学习捕鱼,忙活老半天捕到一条,如获至宝地吃掉;我们是面前摆着一大盆做好的鱼,吃腻了也看烦了,一把推开。
美国这种教育小学生的方式符合认识问题的规律。我喜欢。
我问,“你对哪种方面的问题感兴趣呢?”
她聪明的眼睛里闪出了迷惑的光——“指纹,或者……爆米花的那个题吧。我拿不定主意。我想让你帮我出主意。”
“指纹和爆米花?” 我刚才咋没瞅见这俩题呢?一定是我只急着寻找植物相关的题目了。
“指纹的那个,就是要研究人们的指纹是怎样不同的;爆米花的那个,就是要研究不同品牌不同原料的爆米花在什么条件下爆出来最好。不过……这两个都很难。”
我对这两个题目一点概念都没有,这实验显然不好设计啊。于是我给她推荐了一个我的领域的题目。
“这个怎么样——研究水是否是植物生存必须的。实验会比较好设计,结果应该也很明确。”
Shelby露出清爽的笑容,脆脆地说,“我去和妈妈商量一下!”
一会儿她回来了,告诉我她还是打算做爆米花的那个,明天妈妈会带她去买爆米花。
我愉快地表示支持。最感兴趣的事儿才做得有劲头呢。真高兴她挑了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好交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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