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一个故事,说酒讲故事。
二十二、表弟
阿生有个表弟小他整十岁,俩人现在都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不过平时少有来往。他能记得的印象,是儿时逢寒暑假去外婆家,见表弟的样子。因为年龄相差大,玩不到一块去,所以并不亲近。只知道表弟性格顽皮张扬,喜欢打篮球。
母亲常有言道,说表弟现在成熟了,不似从前的玩性,你当表哥的平时还是要多走动。但阿生没放在心上,一年半载见不了表弟一回。
只有一次,阿生的朋友想做某款医疗产品的代理,他不知怎的就想到开销售医疗器械公司的表弟,就替朋友主动约了表弟想咨询些事。
表弟的公司在城市一处商务区,阿生只去过一次,已记不得了。他按表弟头天发过来的地址,第二天,就和朋友坐地铁去了。出地铁站就到了表弟他们公司写字楼楼下。周围各种高大新颖的写字楼扎堆,看一眼就让人脖子发酸。
从大堂坐电梯上楼。按着一排门牌号找到一家公司走进去。和前台的人说明来意,告之总经理在楼上。
公司的内部空间超高,中间搭建了一层办公室,风格类似于LOFT形式。随着人上到二楼,来到玻璃隔间的一间办公室,一人坐在老板桌后面,看似表弟,阿生恍然,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相继坐下,表弟笑眯眯的开始泡茶,肥胖的手腕上带着一串硕大的珠子,有些颤微微的晃动。
表弟端了端不小的肚皮,随后递上烟,一副在商务交际上轻车熟路的样子。阿生随后作了介绍,就让朋友和表弟各自摆谈起来。
阿生听着朋友和表弟的聊的事,也搭不上话,便移开目光四处张望。
办公室不大,几人坐着还有些局促,桌上除了搁些公司资料外,就放了一堆卷着的图纸,当然也少不了一个不怎么精美的石头加漆木底座的工艺品摆件,上面刻着几个俗不可耐的书法体,标榜着老板的商业哲学。
玻璃外的走道上,有人偶尔走动,发出脚踩过悬空木板的声响。没过多久,室内的烟雾便弥漫起来,阿生离开房间来到走廊上。
楼下隔着格子的工位上,三五个年青人,埋头做着手头上的事,从楼上看尽收眼底。阿生扶在栏杆上,感到居高临下直视人显得奇怪,但又犹豫是否要再进那间全是烟雾的房间。
“我就不喝了,下午要开会,表哥你可以喝点酒。”时间很快来到中午,表弟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餐厅请吃饭。
阿生也没什么事安排,既然朋友的事办完了,喝些就喝些。
“我还是陪你一杯,又有好久没见你了。”表弟随后又改口道。
是啊,阿生也想不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见的,便一阵默想。
来人还有表弟公司的人,阿生也有过一面缘,他手上提着两瓶简易盒装的白酒,就叫服务员拿酒杯来。
酒盒是普通牛皮硬纸板,看起来其貌不扬,也看不出什么牌子。公司的人掺酒,表弟用手连连挡着杯子,说差不多了,阿生见酒线才刚过半杯,拿过瓶子接着倒满,说好陪一杯。
阿生端过杯,举到眼前,先看上两眼,这是他的习惯。
“茅台镇的老酒,除了商务宴请上喝老茅,我平时很少喝那酒,假的太多,这酒公司专用,去年喝了少说有几百瓶。”
酒色倒是呈现应有的陈样,阿生轻摇了摇,酒液在杯中也不急不缓来回,庸庸懒懒的样子。
抵近鼻前,一股有板有眼幽幽泥香的味道漾出来。这让阿生想起外婆家的小院子,从前他喜欢坐在石磨子上,闻着乡下轻风送出的一丝草茎树叶的气息。
阿生还没顾得上呷一口,表弟就举起杯。阿生只好包上一口,满腔的混沌而又漂浮的景象,他只顾回味。
阿生望向表弟说话的样子,场面上的俗套词不少,看来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没少操练。曾经灵活的身型,也变成庸肿起来,一身老板衣着的装扮,模样显得并不比阿生年轻多少。
清了清喉胧,阿生又顺了一丝在嘴里,让酒平躺在舌面上,回荡几秒后,慢慢流向嗓子。
他适才觉得一团团暖雾升上来。像太阳偏西,几个野孩子踩着温热的草丛,依着小径回到外婆家。表弟没有骗他,是有些年头了。
阿生端起酒,按照酒桌规矩,把杯压低,实实在在敬了表弟一回,满脑搜寻着从前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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