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进房子,看见父亲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看到我,父亲赶忙坐了起来,边拽掉手上的针边说:“刚好完了,我好了,好了,没事了。”
抬眼只是房顶的圆形顶灯在和我对视,是在做梦。深深地吸了口气眼泪还是溢出了眼眶……
在世没有尽孝,梦里也没有给我机会。
睡前看的书斜躺在枕头上,行行字映入眼帘,因为第一个教我写字的是父亲,记忆深刻,所以看到字很多时候会想到父亲。
汉字要写的方正,字不能写的小,要把小方格几乎占尽,学写字父亲是这样教我的。小女生乖巧秀气的字在我的作业本里是找不到的,小字作业本不用说,“乙”比“甲”多。
父亲生的年代,在农村姊妹又多他又是老大,听父亲说他只上过两年学,很羡慕父亲一笔钢威潇洒的字。父亲精通木工,建筑。好多次站在他身边看他绘图纸,abc字母,比例尺,精准的运用,叫我望而叹服。至今我还纳闷父亲是怎么认识它们的。至今我的字还是没有父亲的字写得漂亮,长大后看我写的字像父亲的字体,满骄傲的。
我还有我骄傲,就是身上没有小女生的矫情样,这与父亲对我的影响绝对有关。父亲是一个严肃的长辈,对小辈的严格要求,是我们一大家十多个堂兄姊妹公认的,他们都很尊敬这位平时不爱笑的大伯。
几天前读朱自清的《儿女》一文,看到写和儿女吃午饭晚饭那一小节,让我对小时候的美食回味了好久。
吃是人活着的必须,对于“美味”两个字的体会也是从父亲那来的。
相比较,小时候家里吃饭不饿肚子就算是好的,饭桌上的残局那有朱家那么热闹,顿顿有菜在那个年代已经很满足了。现在城里人视为美味佳肴的山野小菜,是那会家里的常菜。
当时生活条件差,能吃到白米白面就很幸福了,可父亲不知从哪学的把白面做成扯面,不用擀面杖,就用一双手,第一次看到时,感觉就像像变魔术,和面好的一块面,两手扯拉几下就变成一条几米长的面条,吃到嘴里又爽滑又筋道 ,堂叔来家吃了一碗后,一直赞叹不已:“这面条太好吃了!吃到嘴里像绸缎一样光滑啊!”
扯面成了全家最喜欢吃的饭,妈妈说做这饭太费面了,到后来全家人都会做扯面。
因为有父亲,那时别人家吃不到的美味,在我家就能吃到,鸡丝馄沌,蜜汁糖葫芦......吃着美味想着美味,说不准那天父亲从外面回来,又学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做呢。
做美食,是一家人幸福生活不可缺少的,小时候过春节才是哥哥,我,妹妹最开心的事了。
每年除夕那天,家里搭起油锅 ,我们三个坐在炕上,一会炸红薯熟了,父亲会做一盘他拿手的拔丝红薯端过来,我们仨像饿狼,抢着你夹一块,我夹一块,从盘子里拉出好多根细细的糖丝,糖丝跟着我们仨的筷子缠绕着,感觉我们仨又像正在享用美食的蜘蛛。嘴巴里全是香甜,妹妹的脸甜成了一朵花。最后盘子底只剩下一块琥珀色结晶的糖片,父亲掰成三小片,分给我们仨,红薯的香甜渗进油炸过的白糖里,嚼在嘴里磕碰磕碰的脆,那是让人馋涎欲滴,难忘的味道!
鱼块炸熟了,母亲挑几块炸的焦黄的先让我们仨馋馋嘴,又是让人馋涎欲滴的味道。平时没得吃的油条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学会做的,都会摆在我们面前,再也吃不下的妹妹,乐的在炕上翻跟斗,打滚。
因为有父亲,那时别人家吃不到的美味,在我家说不定哪天就能吃到。鸡丝馄沌,蜜汁糖葫芦,就是父亲给家里带来的惊喜美食。说不准那天父亲从外面回来,又学会什么好吃的给我们做呢。
那些味道还在,好多,好多,欢声笑语还在,可您不在了......
父亲也和大多数农村男人一样,平时是不会在厨房洗碗做饭的,时常在外面做事遇到新花样的饭菜却是不会放过的,回来总会色味俱全的做出来让我们大饱口福。而今我也会做饭了,太想给您做,您没见过的,没吃过的美味佳肴,让您尝尝我的手艺,现在只能奢望在梦里!
第一次感触到父亲老了,是看到父亲一次去北京办事,在天安门广场拍的一张照片。父亲年轻时很帅气的,每每拍的照片,给我眼前都是一个明朗潇洒的父亲。这张照片和以往不同,父亲一个人手里提着个黑皮包,站在广场,记忆里从来不黑的脸黝黯,眼神孤独,很疲惫的样子。
总是忙着管孩子忙自己的事,却无暇顾及年事渐高的父亲,多的只是自己生活的琐碎,每次都少不了找父亲商量,以为一切都能担当的父亲还是那样坚强!而后意外的去世才是给我永久的惩罚!
回首,多会有过时间陪父亲聊天散步……刻在我心里的这张照片留给我无尽的自责,“子欲养而亲不待”什么时候才会想起!
推开窗下了一夜的雨慢下了脚步,几滴雨点夹在初夏的晨曦里,跟我打了个凉凉招呼。花园里初春栽的竹子因为一直干旱,干巴的象营养不良的孩子,这会颗颗晶莹的雨珠,挂在细细的叶稍尖上,一丝风吹过,还没长高竹子摇曳着它那细瘦的枝条,宛若正在开心吃糖的孩子。
初夏的天气可以行装简单的出行了,你的孙儿们都已长大了,他们邀我一块旅行游玩,多想弥补我的罪过,有你在一起该是多开心的事啊!
雨天,让我思念汇成了河。
父亲!在那边过得好吗?
答应我!来世让我还做您的女儿!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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