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什么时候把心理健康课本还给我呀?”小张同学怯怯地问我。
“很快,我浏览完就给你。”我很好奇初中心理健康课本会有哪些内容,没想到我教的学生比我更好奇,课余时间,他们桌上几乎时时都可以看到心理健康课本。我终于忍不住拿走了小张同学的课本,说是要借读一下,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给我要了不止一次。
前两天,上报材料要求有心理健康上课的图片,于是我带上课本和换的衣服,用了十分钟时间,切换了两个班级,立马满足了所有学生的愿望――各上了五分钟的心理健康课。我告诉学生:“心理在生活中时时处处存在,绝对不是单一隔裂来讲的。放假前,为师一定会给你们讲一节《欲罢不能》的心理健康课,让你们明白游戏设计的原理和你们行为上瘾的原因……”说着我拿起《欲罢不能》,给他们讲了前游戏瘾君子艾萨克.韦斯伯格的故事。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艾萨克天生容易上瘾,1992年他出生于委内瑞拉,妈妈全心全意的照顾他,爸爸工作很忙,但也不乏父爱。艾萨克还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他和妈妈搬到迈阿密,他爸爸留在委内瑞拉,但两人经常聊天,艾萨克不上学时,也会去看爸爸。他的成绩出色,经常拿A。高三最后一学期,他的SAT总成绩是2200分(满分是2400分),属于全美1%最顶尖的学生。他考进了伍斯特学院,这是全美最具竞争力的寄宿学校之一,离波士顿不远,他接着又升入华盛顿特区的美利坚大学。艾萨克不光成绩好,还是个运动健将。伍斯特学院给他发了橄榄球奖学金,因为他长得非常魁梧,有望成为一流中后卫。
遗憾的是,这只是故事的一半。艾萨克很孤独。“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我在美国和委内瑞拉两头跑来跑去。这样一来,我很善于结交新朋友,但不善于建立深刻的友谊。”于是,他到网上找朋友。
14岁时,艾萨克开始打“魔兽世界”。“魔兽世界”上瘾性强的原因很多,但艾萨克认为,游戏的社交层面让人无法抵挡。和许多玩家一样,他加入了公会,跟一小群玩家共享资源,还经常在公会专场聊天室里闲聊。公会的伙伴们成了他最亲密的朋友,他在线下世界缺乏的有意义的人际关系,却最终在这里找到了替代品。
到了高三,艾萨克开始第一轮危险的狂欢。“我捡起又放下‘魔兽世界’好多次,可这一次,它成了我唯一的社交途径,也成了我唯一的消遣。每天晚上,我都会达到一小阵多巴安高潮,它帮助我克服了焦虑症。”他不再睡觉,成绩一落千丈,如果母亲坚持要他去上学,他的身体就会发病。“我会抓狂,惊恐发作。早晨一上车我就感到恶心。我一明白不用去学校了,这些症状立刻就消失。”艾萨克最终从这轮狂欢里恢复过来,该学年底,他进展顺利,SAT考试还得了A。
艾萨克的第二轮狂欢始于升入伍斯特学院之后的几个月。因为现在他住宿舍,没人管,他重新加入了原先的公会,跟一年前结识的老王友们重新搭上了线。没过多久,他就再次陷进去了。“我刚进伍斯特学院的时候,体重大概是88千克。我体格匀称,打橄榄球。可到第一学期结束,我的体重变成了106千克。我严重脱发,只好退出了橄榄球队,我所有科目统统只能勉勉强强达到及格线。”不过,艾萨克又一次恢复过来。他努力完成了高年级的学业,被美利坚大学录取。到了这时候,他仍然相信自己疯狂上网只是意外。他没想到过网瘾会跟着自己升入大学。
他在美利坚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学的很好,成绩在全班名列前茅,身体健康匀称。可第二学期他的压力很大,决定稍微“玩一点点”“魔兽世界”轻松一下,结果这葬送了他的第二个学期。艾萨克的成绩在A和下之间起伏不定,他妈妈很担心,没通知他就赶到学校来,给他看了西雅图郊外“重启”网瘾恢复中心的宣传册。艾萨克答应住院去戒网瘾,但要先登录魔兽账号,告诉公会队友自己会离线一阵子。
“我通过了剩下的戒网瘾项目,有点飘飘然,也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信心。可等项目结束时,我拿出自己的生活平衡方案,人人都批评我要回到华盛顿的决定。”艾萨克用资深游戏玩家的说法形容说:“我觉得没什么东西是我征服不了的。我总不能学位都没拿到就离开美利坚大学吧――我做不到。我不顾医生们的建议,决定回去。
他非但没有永远的离开自己的上瘾环境,反而回到了华盛顿。开头的两三个月,事情进展顺利。他找到了一份工作,干起了数学家教,收入不错,他的辅导老师还接受他重回美利坚大学。一切充满期待――直到噩梦重演。
艾萨克说,瘾君子最危险的关头,就是一切进展顺利,你相信自己已经把上瘾永远抛在身后的那个瞬间。“你确信自己已经痊愈了,可以回去做之前的事情了。我放松了警惕,正好有个朋友发短信对我说,‘嘿,你想上来跟我们玩儿一会儿吗?’我顺口就说,‘当然了!’
那一天是2013年2月21日。艾萨克对这个日子记得很牢,因为这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两天后,他本来安排好给一个孩子辅导代数考试,但他错过了约定。星期一他也没去上课,他接着又一个人在公寓里连续呆了五个星期。他一天也没出去过,也没洗澡。他电话点餐,然后拿钱请室友给带进来。他住的地方变得臭烘烘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空盒子。他一天玩20个小时,躺上床打个盹儿,睡几个小时,醒来以后上线又打。他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任务,跟公会队友聊天,却跟外界失去了联系。5个星期转眼就过去了。他错过了142通电话(艾萨克说这是另一个自己永远忘不了的数字),但出于某个他现在也不可说的原因,他决定接起第143通电话,来电话的是她妈妈,她说自己两天内要来探望。
打完最后一轮狂欢之后,艾萨克决定收拾房间,洗个澡。这是他的“谷底时刻”。镜子里的自己让他简直反胃。他长了整整27千克肥肉,头发油腻,衣服脏兮兮的。他描述了一个反复出现在脑海的场面,即便是隔18个月,也几乎叫他流下眼泪。
“小时候,我爸钱不多。他办了一家公司,早晨五点就去上班,晚上九点才回家。每当回到家,他总是很开心他会把我抱起来,拿起一小杯苏格兰威士忌,坐进靠窗的椅子里,吹吹微风。每一天,他都这么做。
我想到他这样走进我的房间,拿着一小杯苏格兰威士忌,坐进椅子,哭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爸哭。他总是昂首挺胸,很强壮的样子。我想到他在椅子里哭着,不知道自己对我做错了什么。光是说出来就叫我很难受。我的心火辣辣地疼,我想,他对我的沉沦堕落就是感到这么痛。”
艾萨克带着妈妈去吃饭,在那里,他崩溃了,坦言自己又掉队了。他对妈妈说,自己必须再去“重启”,但这一次他会有更好的态度。他不会再回华盛顿,6个星期的寄宿治疗项目结束后,他又报名参加了为期7个月的门诊护理流程。
艾萨克信守诺言。他接受了寄宿治疗,从中心出来独立生活和工作时,门诊护理项目会为他提供额外的支持。护理项目很管用。和其他门诊病人一样,艾萨克每个星期在中心待十二三个小时。此外,还找了一份兼职工作。他跟一些从前的住院病友住在一起,相互支持,彼此监督,保证是友们不再复发。
艾萨克决定留在“重启门中心附近的西雅图地区。他常常回中心拜访,但现在,他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经营一家健身房。2015年4月,他从原先的业主手里买下这家健身房,运营4个月之后,会员翻了三倍。健身房带给他一种健康的方式,满足了他自己的心理需求。他有很多的朋友,他能保持积极和健康并通过业务目标来维持动力。
给学生们讲完这个故事用了八分钟。大家对故事入迷,但是我要他们明白的是:为什么艾萨克会上瘾?
下节课我会给大家讲何谓“上瘾”,上瘾行为会带来什么?
学生们个个睁大眼睛,为了给他们带来下一课我要好好研读《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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