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上山，找天麻却不见天麻
那一年我12岁，上初中一年级。那个年代，在春季和秋季农活比较多的时候，农村中小学都会放假两三天或者一个星期，让学生回家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也算是社会实践活动。这个假叫做农忙假，是“文革”期间的特有产物。大一点儿的同学，是真的要参加生产劳动的，小一点儿的可以在家放羊拾牛粪，或者打柴割猪草，为家长分担一些家务活，让他们全身心投入生产。
那年春季放农忙假的时候，我和班上几个不用参加劳动的同学，一起去山里找天麻。天麻是一种中药材，是治疗眩晕眼黑，头风头痛，肢体麻木，半身不遂，语言蹇涩，小儿惊痫动风的良药。野生天麻能够卖上更好价钱，运气好的话，一天就能把一个学期的费用问题给解决了。我们在附近的山上转悠了一整天，战果不是不佳，而是一个天麻都没有找到。山上到处都是挖过天麻的痕迹，村里没有读书的孩子，早就将附近的山上扫荡过了。我们约定，第二天到山顶上去试试。
山顶是湖北和重庆的交界地带，看起来很近，爬起来很难。沿途都是树林，没有人家。树林是原始的，没有道路。我们一路披荆斩棘到了山顶，除了摘到了几颗五味子以外，没有任何收获，也许是我们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找天麻，天麻是好湿还是喜干，是长在草堆还是长在树阴？我们谁都不明白。
干天嘛·图片来自网络
鲜天麻·手机拍摄
【02】下山，遇厚朴剥了厚朴树
空手归家，两天的时间就这样白费了，大家在闷闷不乐中往山下走着。快出山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平坝。平坝的地里，是一大片正在茁壮成长的党参，刚刚才打花蕾，显然还没到采收季节。四周的田坎边，是一排厚朴树。囧事就从这一排厚朴树开始了。
厚朴也是一门名贵中药材。厚朴皮可以做中药，也可以做西药。具有化痰平喘和强大的抗菌作用。不要怀疑我们，只要能够卖成钱的东西，当地人都知道。看到这里的厚朴树，我们几个都停下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说，这里可能是重庆的地盘，没人看守吧？大家都明白了，拿出随身带的砍柴刀，一人一颗树，开始麻利地剥树皮。
就在快要剥完树皮的时候，一个白发老头拿着一根扁担，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嘴里喊着：“都不许动，这是队里的集体财产。你们把树皮剥了，我怎么向队里交待？你们是哪里的野小子？”
听到喊声，几个同学都飞一样跑了。我最小，跑不动也跑不快，我知道要坏事了。但还没等我想出招法，老头已经抓住我的衣服：“几队的？叫什么名字？你父亲是谁？”一连串的发问很有章法。我认准他是重庆的，就胡乱说了一个湖北这边的一个同学的父亲的名字：“爷爷，我是刘*志的儿子，是湖北的。”
老头见我说得很认真，也好像认识我说的这个人，就松开了抓我衣服的手：“你等着，我叫队里的人来做个证实，树皮是你们几个小孩子干的。”趁他不注意，我跳下田坎也跑了。只听见他在后面反复的大声喊叫：“队长，你们快来呀，刘*志的儿子，把我们队里田坎上的厚朴树皮剥了！”
厚朴树·图片来自网络
【03】结果，多人中躺枪挨批斗
后来听说，白发老头子是地主出身，解放后被送到沙洋劳改农场改造，刚刚刑满释放回家，队里安排他在山里看管药材地。那天我们跑掉以后，他把队长喊去了，还喊了几个队里的积极分子，一起看了现场以后，老头子汇报了刘*志的儿子剥树皮的过程。队长把刘*志叫到现场批评的时候，遭到刘*志有理有据的反驳，因为他儿子当时在参加队里的劳动。队长又把刘*志的儿子喊到现场让老头子辨认，老头子说不是。队长来火了，说老头子不老实，回来不好好继续接受改造，不好好看管集体财产，还说假话，在群众会上批斗了老头子一个星期。
这囧事，造成几个人中躺枪。当时我确实没有多想，不是故意造成的。按照当时的社会意识，如果把事实说出来，会毁掉我们几个的前程，所以有至死不说的打算。直到后来我应征入伍去了，改革开放了，当时参与的同学才自己把真相抖落出来。后来他们干脆说，那囧事是我的主谋，还说是我用的金蝉脱壳之计使大家都全身而退了。
手机拍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