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伯其实有一个响亮的大名,只是村里的大人们习惯叫他一声老牛,小孩就称呼他为牛伯伯,牛爷爷。久而久之,他那真实姓名倒好像被人们遗忘了。
牛伯的腿走路一瘸一拐,他是从别的村过来给我们村集体放牛的。住在村东头的牛圈里。村东头的牛圈,那可是儿时最有诱惑力的乐园。夏天的午后,我们习惯三五成群跑牛圈去捉迷藏。大白天牛圈没有牛,被牛伯牵到大堤外有茂密青草的地方放养去了,太阳落山才回把牛群牵回来。起初我们就真的是去捉迷藏。后来就完全是心照不宣的去偷摸着找东西吃,挣着抢着往牛伯住的那间小屋跑。牛伯那间小屋要么锅里,要么小屋悬挂在头顶的饭架上总会有剩余的饭菜。或是小半碗油炸花生米,或是几块酥脆的咸鱼块,被我们翻找出来吃得津津有味。每人尝几颗花生米,在把碗放回原来的位置。要不我们每个人再多吃几颗吧,反正碗里还有这么多,吃几颗花生米牛伯也看不出来。于是你一颗,我一颗,你也吃,我也吃,半碗花生米就被瓜分一空。有时候锅里只剩白米饭,我们就一人捏一个白饭团,吃得分外香。刚开始我们偷吃没有这么放肆与彻底,多少会有点忐忑不安。后来发现牛伯没什么动静,我们便肆意妄为,经常是去牛伯那里一扫光。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牛伯是早起做好一天的饭菜赶着牛群出门,锅里的饭菜是留着晚上回来吃的。
很多年过去了,才渐渐明白,儿时的调皮捣乱,心安理得自以为没人发现,完全是掩耳盗铃。牛伯一生无儿无女,他是喜欢村里小孩子的。对我们每个人都笑眯眯,经常抱我们骑到牛背上玩。每次看到他,我们也是很高兴大声喊着牛伯伯。
最近一次回去,应该是每次回去,路过村东头的牛圈,我都会想到牛伯。牛圈依然还在,牛早已经没有了,因为田地越来越少。牛伯在村里没有牛之后,听说远走异乡了。牛伯刚开始离开我们村那几年,邻村他的老家时不时还会有他的消息传出来,说他在哪里哪里打零工。日子久远,一些人和事就慢慢淡忘出人们的记忆,没有人在提及老牛与牛伯。牛圈捉迷藏的时候,我刚上小学,那个时候的牛伯大概五十多吧,转眼几十年过去,现在也应该八十左右的耄耋老人了。
惟愿牛伯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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