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宇妹起初我是不认识的。她开了一家卤菜店,卖卤猪头.卤猪蹄.卤鸭.卤鹅.卤鸭肠.卤鸭鹅肝.卤猪心等,我经常从她门店路过,见生意还不错,便对她门店的招牌有了些留意:宇宇妹卤菜店。她店里有三个年纪相当的年轻女人,所以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宇宇妹。我也从来没去照顾过她的生意,除了怀疑她卤菜的味道外,主要原因是她隔壁卤菜店的老板与我是邻居而且很友好。远亲不如近邻,生意肯定是要照顾邻居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便听到了一些关于宇宇妹的传闻,说她命里克夫,克死了她老公,最后又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离了婚的男人,而且那男人还带来了一个十二三岁男孩。我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与我无关的事,一般都是从一只耳朵进,从另一只耳朵出。久而久之,就把这事淡忘了。
2020年的春节,由于新冠疫情的缘故,假期十分慢长,疫情解封时,好像都临近清明节了。新冠疫情弄的我十分迷茫,不知该干什么工作了。思来想去,决定先跑跑代班出租,把生活费挣起才是个牌。
具体日期记不清是哪天了,我接到了宇宇妹的订单。她带了两个孩子上车,小的四五岁,大的十二三岁,上车地点距她卤菜店有个两三百米,所以并不知道她就是宇宇妹。她上车后对我说她认识我,并问我为什么不开客车改开出租车了?她说她是宇宇妹,并随手一指两三百米处的宇宇妹卤菜店说,那店是她开的。她还说她小时候经常坐我的客车去镇上上学。交谈之中,我知道了她父亲是曾经经常坐我客车的老顾客,她们家就在公路边。她父亲是个瘸子,她的母亲是个脑瘫患者,歪嘴斜眼,手抓脚拐,一家人虽然有点低保,但家里没有正常劳动力,庄稼做不好收成差,所以仍很贫困。为了补贴家用,她父亲经常乘车到镇上挑着担子一拐一拐的走街串巷收废品,她母亲似乎走路都不稳当却也经常帮她父亲做一点清理分拣废品的活儿。
她说她父亲命苦,一辈子操劳不说,五十六七就得癌症去世了,她残废的母亲也改了嫁,给她留下个七八岁的弟弟要她抚养,她说与她一起打车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就是她弟弟,四五岁的小男孩是她儿子。她这样说我也想起了她父亲却实是生了一个老幺儿,有时带着乘车,小样儿还十分的乖。
最后,宇宇妹谈到了她自己,因家境贫困,十二三岁她就挑起了家里重担干起了农活,担粪挑水,挖土铲草,农作物播种,收割,样样农活都干,以至于连书也不读了。为了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她借了一个十八岁女孩的身份证跟着熟人到浙江去打工,老板出于好心收留了她,包吃住,刚开始月工资五百五十元,自己留五十元其余都寄回家里。后来工资涨到千元左右,她自己也只留五十元。
贫穷的家庭老是充满不幸。宇宇妹打工的收入刚使家里好过一点,她的父亲却得了一场病,给她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霜。她向老板借钱为父治病,老板见她平时工作踏实努力,任劳任怨,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十分节约,认为她是一个好孩子,老板就借了五千块钱给她,她打回家治好了她父亲的病,她父亲病好后,就给她生了个弟弟,就是车上这十二三岁的男孩。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她就担起抚养她弟弟的责任,待弟弟象待自己的儿子一样,从不分彼此。
宇宇妹说,她父亲去世后不久,她就成了家,生了儿子后就没外出打工了,老公在镇上的工厂上班,自己在家照看弟弟和儿子,得空时也帮着公公婆婆打理一些农活,在家煮煮饭,喂点养牲(四川话:养牲是禽畜的意思),日子倒也过得去。
福兮祸所依。三年前突如其来的车祸打破了宇宇妹平静的生活,她老公在下班途中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人们说她克夫,她也自问命运为什么对她不公,她本是个苦命的人,为什么上天还要夺走她老公的性命让她守寡?!更让她难受的是左邻右舍还说她是白虎星,克夫。
宇宇妹说她不但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站了起来,而且还拜师学艺,学会了做卤菜,开起了卤菜店,生意也不错,店里雇了两个人才忙得过来。目前也交了一个男朋友,自己正在考虑婚期,疫情过后准备办几桌酒席。说话间,目的地到了。宇宇妹与我匆匆话别。她走了,我心里对她却有一种敬畏之情:命运对她不公,她能坦然面对,每一次打击,她都泰然扛之。作为茫茫人海中匆匆相遇之人,我祝愿她在今后的人生中,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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