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过两次婚姻。他的第一任妻子李，是我们村里人。李生有一男一女；其中的男的，就是后来成为我姨父的军。
那时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乡里开太浦河。林也被征，作苦役。大约，太浦河的开挖历经很有几年。四乡的人们奔赴前往，长年驻扎在开挖中的太浦河边。林也并不例外。
林出门久，一年中很少能够回来。他的妻子李，本是个水性杨花的人。林在外面，她打熬不住，先后和村里村外的三个浮浪男人好上了。其中的一个男人，据说是邻村的木匠。他偶尔来她们村上做木匠活，她也和他厮混在一起。总是她不避耳目，并且交得男人太多，很快，她的那些事都被林的祖母和业已出嫁在同村的林的姐姐看在眼里。林有一次回家，他的祖母和姐姐就都把李的丑事全部告发给了他听。
林只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并且在当时，人们的思想保守，林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愤恨、羞愧，内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正是春夏之交，村里的男女，老老少少，都去田里耘苗了。李也在田里耘苗。林从他祖母口中获知妻子李的所在，二话不说，就兴师问罪地大踏步奔去了田里。
田野在春夏时，一望无垠的绿色，把水田覆盖得十分清致。微风吹来，漾起的田里的秧苗，成片地柔柔地蹈舞起来。
乡里的景致原是美的。然而，在此刻的林，这些插在水田里的秧苗，一棵棵，一丛丛，它们尖而挺拔的条状的叶子，都像利剑一样在刺痛他的心。
林奔到李在的水田，当着妻子的面，不容妻子问个明白，便狠命地一把将他妻子按倒，把她的头揿没在水田里，和着污浊的泥土……
村里同在水田里的人们大都也心知肚明，然而人命关天，也就都来相劝。然而，那里阻止得住林的一腔怒火。
林就这样歇斯底里地对他妻子发泄了一通。他自觉在村里人面前颜面扫地。但他作为男人，恐怕也只能以此捍卫尊严。
而生活中，特别是夫妻间，一旦有了伤口，如果不去更好地经营，伤口无法愈合，并且越来越大，两个的心也就再没有交汇的时候。林和李就是这样。
这之后，李的丑事时常会在林的脑门不自觉地呈现，那些挥不去的阴影让林感到无法遏制的苦痛。他时而酗酒，喝得多了，就对妻子李暴打一通。而在李一面，她虽然也自觉理亏，然而，也经不住林长期的愤恨的毒打。于是，即使在那样的时代，他俩也迫不得已，将婚姻走向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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