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薄清欢
那是个混账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给谁是不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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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罗阳的时候，她真的没想过自己会跟他走到结婚这一地步。
在罗阳小心翼翼开始对她好的时候，她便对罗阳坦白自己所有无知而又黑暗的过去。
罗阳知道以后消失了三个月的时间，那些时日，她依旧在店里忙碌，只是少了能够交会的眼神，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没耽误良家子弟。
却没想到，三月后的一个下午，罗阳捧着一大束玫瑰，怀揣着戒指跪在她面前。
她记得那日的天气很好，在春日微醺的小风中，罗阳一字一句说道：“我三个月的工资都在这个戒指上了，迪西，我想交给你保管。”
那时一向活泼大胆的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捂着脸就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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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西是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遇到的初恋。
说初恋也不算，但确确实实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是她的金主。
周全的出现，是偶然也是必然，是迪西从来没想过的意外。
那时候迪西还在一家高级洗浴中心做前台助理，周全是那里的常客，许是招呼惯了，所以平日里接触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一日周全喝多了酒，红着脸趴在前台，直接从口袋里甩出一万块钱，“迪西，来来来，给你的，拿去随便花。”
迪西只当他开玩笑，为他把钱收好，放在桌子上。
酒壮怂人胆，周全喝酒脸红却没醉，拉着迪西的手，认认真真地说，“这钱是给你的，我过两天会去安徽出差，带你去玩吧。”
迪西平日里知道这个男人在洗浴中心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可一直猜不透他今天唱的是哪出。
迪西站在那，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有些发福的有钱人。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一万块钱，那时候，她一个月的工资才是1000块钱。
迪西看着那一沓钞票心里一直在估算自己要赚多久才可以攒到这个数目，小心吞咽着口水，却始终一言不发。
周全看着迪西严肃的小模样却忽然笑了起来。
“别害怕，不是要把你怎么着，要不这样，我带你去洛阳发展，保证比你现在做前台的工作好。”
那时候迪西根本不敢相信，空头白脸的一会要给她钱，一会又要带她走，她强装礼貌把这个醉鬼推出了洗浴中心。
没想到自那日之后，周全来得更加频繁了。
不是送花就是送水，买水果，约她吃饭，她一次次推辞，却再禁不住同事的各种吹风，还是去赴了一次约。
过段时间之后，迪西决定跟他走了。
不知道是金钱的诱惑，还是那份久违的感觉，那一年迪西还不到18岁，周全38岁。
到洛阳之后，周全给迪西重新租了一套两室的房子，置办家具物件。
第一天晚上住进去的时候，迪西看着眼前的屋子没忍住抱着周全哭起来。
家，是软肋也是铠甲，周全把钥匙交给她，一本正经对她说，以后这是她的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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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年过去了。
托周全的福，这三年来迪西过得还不错，从不缺零花钱，在周全的帮助下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店。
自从迪西留在洛阳之后，周全便很少回来了，迪西甚至都不太清楚周全做的是什么工作。
就算回来，他们也很少交流，唯一可以证明他们关系的交流便是性。
有时候在床上躺下，迪西窝在周全怀里也会问他。
为什么当年选择她，心甘情愿包养她三年，周全捏了捏她的脸在一旁笑，却总不言语。
直到一日，迪西在周全熟睡之后看了他手机里存档的碎片记录。
她才知道，周全的心里有一个难忘的初恋女友，而她跟他20年前的初恋女友十分相像。
迪西不知道他们之间曾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她只隐隐觉得周全很爱那个女人，而他们并没有在一起。
他愿意为她花钱，为她置办这一切，原来仅仅是为了她年轻的身体和那张与他心念的故人相像的脸。
可是每次窝在他怀里睡觉，她总会有一种感觉。这感觉她说不出来，是爱，心安还是莫名的依赖。
-4-
赖在家里的时候，迪西会很想念周全。
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等待归来的主人喂食般热切。
她很想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会来，问他有没有在想念自己。
可是她想起他曾经说过，如果他不找她，她就不能打扰他的生活。
久经情场和生意场，他什么都能区分得那样分明。
能和宝马男坐在一起喝酒，是因为她开始玩陌陌排遣周全不在的孤独感。
如果以为她拜金爱钱，那么她便一认到底好了。
那个男人的陌陌头像是辆宝马，她开始叫他宝马男，两个人聊了几天感觉很投机。
最巧合的是，竟然在一次出去玩的空档在街上碰到了。
那天宝马男请她吃饭，两个人说着说着酒喝得多了，晚上的时候，宝马男开车找不到她住的地方，便径直把车子开到了酒店。
喝得醉醺醺的迪西趴在酒店的大床上竟呜呜咽咽开始哭起来。
之后迪西才知道，在宝马男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却听到迪西在喊一个男人的名字，他顿时没了兴趣，便开车离开了，迪西那晚喊的名字就是周全。
尽管这样，可还是并不妨碍，迪西和宝马男称为长期稳定的炮友。
她开始像是一脚踏进泥泞的猫，再也不想挣扎了，任凭月光隐去，任凭喧嚣响起，他们都是各取所需，彼此需要而已。
她需要周全的钱给她暂时的稳定和安逸，宝马男和她一样需要彼此定时的问候慰藉一个人的寂寞。
而周全呢，需要的是她年轻的身体和那张与他心爱的女人相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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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过爱他的，她想让他停在洛阳，停在他为她找的两室的房子里。
她不在乎年龄，不在乎他在外面还有多少个和她一样的替补品。
她真的只是想简简单单和他生活在一起，晨起一起吃早餐，可以扯着他撒娇和他一起逛街。
那日的对话，她永远也忘不了。
他本来打电话要来，她满心欢喜的做好晚餐，等着开门，可是她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足足等了一夜都没有人来。
第二天早上她打电话过去，周全一副冷冷的口气，“钱不是才给完你吗？打电话来干什么？”
她满心的失落，冰冷的身体连句温暖的话都没有换回来，“你昨天…..”
电话那头的语气由冷漠转为不耐烦，“我女儿发烧了，在医院呢，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那一声声拒绝，提醒了她的可笑和卑微。
宝马男偶尔会和她谈心，说起他曾经失败的婚姻。
迪西对着宝马男讲起她不堪回首的感情，他们相互依赖相互慰藉，直到去年宝马男结了婚。
结婚的前两天，她给宝马男送行，庆贺他找到良妻。
举起酒杯的时候，宝马男对她说，“迪西，你还年轻，多得是机会，我也希望你快些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6-
周全能给她钱，给她短暂停留的荷尔蒙，却给不了她真正的爱，哪怕一个简单疼惜的眼神。
迪西开始厌倦了，失望一点点开始积攒。
下定决心离开一个人有多难呢？
凌晨两点的时候，周全打来电话，她以为他要过来，没想到周全在电话那头不慌不忙只问她，“为什么还没睡？”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到电话那头他成熟磁性的嗓音心里忽然很踏实。
她拿着手机愣了好久，她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听到他因抽烟不时的轻咳。
良久，她听到周全叹了一口气，她有些怕了，怕他说出结束，但是她也期待他说出结束。
可是没有，他一声不响挂了电话，她知道他不会舍得结束的，她看到他发来的短信，从他的语气中，她知道，他现在有些恨她。
她看到桌子上他几日前为她留的零花钱，她把前几日从银行取出的所有积蓄全部拿出来放在一年前，周全为她买的手提包里。
手提包外，她留了一张字条：欠你的，都在这。
周全，不要问我有没有爱过你，我不敢说，因为我知道你没有。
周全，你给我的钱都还给你，我只带走对你的这份爱就好了。
她想洗掉身上所有的污点，忘记周全，忘记这荒唐的一切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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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没了再找，运气不好笑一笑，没钱了再赚。”
这是迪西常说的一句话，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迪西云淡风轻的笑容背后经历过怎样的挣扎。
她所有的积蓄都留在周全为她找的房子那了，连同周全为她买的手机，她买完车票把所有的记录都删除了，她想从周全的世界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最初到武汉的时候，她人生地不熟吃了不少苦头，不论工资高低先找了一份能包吃住的工作暂时安顿下来。
这日子紧巴巴工作很辛苦，但是迪西不后悔，至少这一分一厘都是她自己赚的，她最想离周全远远的，越远越好。
迪西和罗阳婚礼那天，有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罗阳总输，我们问他真心话，为什么喜欢我们迪西？
罗阳把我们递过去的二两白酒一饮而尽，亲了一下迪西的脸颊说，
“第一次见到迪西的时候是在迪西的店里，那时候客人很多......”
然后呢，我们接着追问。
“然后就是我媳妇迪西一直微笑着不慌不忙招待每一位客人，不见任何的不耐烦，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姑娘脾气也太好了吧........"
“就这些啊，罗阳，我们吃瓜群众不服。”
罗阳清了清嗓子，
“后来去的次数多了，三三两两听到迪西的事情，从白手起家，到现在能有一些小小的规模，我觉得她非常不容易。”
“其实最主要是我媳妇爱笑，每次看到她笑的时候我的心就化了，从来没有第二个女孩给我同样的感觉。”
迪西站在那听着，眼眶里感动得泪水在打转，脸上始终挂着笑。
罗阳抬手为她轻拭去眼角的泪，为她理一理额前的碎发，在这些细碎的小动作中我们明白了，迪西终于遇到她的幸福了。
原来要走完每个曲折路口，我们才会懂，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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