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寸头的男人
我走到房间内,拉上了窗帘。几分钟前,有一个狙击手在追我。
此刻的我并不害怕,甚至有几丝平静。这时,窗帘从外面拉开了。探出头来的是几个日本人,面貌不是很清楚,我发现他们和我之前在杂志上认识的名人很像。
我走了出去,对他说,你们走吧,我想我还不能出去,我得呆在这。
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人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在这里被养育大。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我有恩。我不能抛弃他们跟你走。如果那样,我就会失去我的根,那样我就不再是一个人。这房间里的每一道菜,每一碗饭,都是助我长成今天的身体,不管和你走的未来有多美好,我都不能放弃现在。
这个留着寸头的人大脸盘,没有说什么,平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一时沉默。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涌起很悲伤的感受,我突然很想哭,但是控制住了。
寸头男人长得像前几天买的杂志里的人,是一本围棋杂志,讲的是围棋大师吴清源。这个寸头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男人据说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我想说,和吴清源关系好的文学大师,应该是川端康成了。
我想向他们问什么,可是我问不出口。我其实很想问,那种身心合一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留着寸头的男人有点害羞地摸了摸头,冲我笑了笑,他竟然给我很质朴的感觉。我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信任感,虽然这是我见他的第一面。
他说,没关系,你可以再想想。
狙击手
远处的山和夜色连在一起,山里有个人影在快速地活动。他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懂得如何在白天隐藏自己,夜晚降临,隐蔽自己就更不在话下。
他有双锐利的眼睛,这只眼睛用于发现,也用于瞄准,最终的用途是杀人。今天这双眼睛的目标是,一个老房子里的女孩。
他把准星对准女孩,观察她在房间的活动。房子是平房,姑娘在老房子里活动,两扇窗外都有栏杆,防止外人窜入,不过在子弹面前,这些栏杆形同虚设。
狙击手很有耐心,这不是他第一次行动,他接受任务,完成任务,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生活。那些来找他解决问题的人,也因此得以解救。
一般来说,来找狙击手的人,都是想解决掉某个在生活中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人。或是情敌,或是生意伙伴。飞出每一发子弹,都可能封印一个阴谋,也可能击碎一片平静,留下满地碎片。
这次,找狙击手的人是一个女孩。乍一看上去,她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就像王菲的歌唱的,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他美不美丽。
女孩不算美,她就是那个有眼睛鼻子的蚂蚁,在成千上万的蚂蚁大军中,她也算是个还不错的蚂蚁。
令狙击手意外的是,女孩想要请他帮忙解决的,是她自己。
我
我发现最近总有人跟着我,我想我是被一个提着枪的杀手跟踪了。或许应该叫他狙击手。有时他的枪在阳光下会晃我的眼,让我发现遥远的他。不过我并不害怕,我时常感觉,可能这个杀手是我自己找来的,不过我想不起来了。
几年前,我发生了一次意外,意外没让我死亡,却让我经常忘事。我有时感觉眼睛疼,头疼,这种疼并不钻心,只是在头部包了一层薄薄的海绵,我时常觉得自己被海绵拦住了信号,所有外界的信息都离我很远,而我会因此感觉到一种由迟钝带来的疼痛。
我回到家,关上门,我感觉狙击手就在远处的某个地方,现在天快黑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
我隐约能感觉到一点点害怕,但是头部包裹着的海绵像是麻醉剂一样,把我和这害怕隔离了起来。这种隔离甚至给我带来了一丝淡定,让我感觉我天不怕地不怕。
我走向窗台,窗台外面,靠着墙堆着沙子。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沙子。我回忆起每天在这里玩沙子,写作业,吃饭度过的童年时光。
我拉上了窗帘。心里抱有一丝希望,那个狙击手不会在我暴露的时候一子弹崩了我。
果然没有子弹飞过来,我慢慢地拉上窗帘,在窗边的炕上坐下。
这个房间我太熟悉了。我感受这个熟悉的味道,同时感受着头部的海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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