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

五点半，醒了。梦断…

犹记得那台摇晃的车。车的前座坐着你。车里满是你爽朗的笑声，说话声…

我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我隔你那么远，可仍感觉一道光在时不时追随着我…

途中上了几人，都奔着你而去。握手，寒暄。我不喜欢闹，悄悄地爬上了车顶…

车在行驶。很缓慢。也很摇晃。突然急刹时，车猛然抖动！我听见你惊问：小云呢？…你怎么开车的？你对着司机一声吼。

我就坐在车顶。听得出你声音里满是焦虑和关爱。

我低头忙对你说，我在这，我没事！

你问，你咋坐在车顶？

我说，风大，舒服！

后来，车里飘进来两只蝴蝶。你用手去捉，叫我下来一起去捉！我看见蝴蝶的翅膀碎了一地。

于是，我就写了《受伤的蝴蝶》。

你说，文字的描述总是太过美了！现实就是很普通的…

我无语。但我以为心里想着这些，还是很美好的…

你不再说话！

我却醒来…

我很惊讶。惊讶我为何不再泪流满面！记得很久以前，只要你闯入我梦里，醒来后，都要望着窗口，看天上那颗最遥远的星星，看得泪湿枕巾。

可今天，我没有。没有流泪。

你说，我仍然象少女…有着少女的情怀。

那年，你调任外地工作后不久，你结婚了。

我去了你家。婚礼简单而寒酸！我望着那个大红喜字，心里仿佛被淘空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可我也一直未曾告诉过你。

一直未曾告诉你，你调任下达动身那天，我知道消息后，马不停蹄赶去车站送你。可你坐着的大巴车已徐徐启动。我站在大堤上，望着大巴车从我眼前一晃而过，泪水便不受控地流了下来！我坐在大堤上，肆意地哭…

我未曾告诉你，我想念你时，我会不由自主地走到那片油菜花田地。坐在凸起的小土堆上，看油菜花开满田野。

我未曾告诉你，那一次离家出走，我沿路打听你母亲的下落。我同你一样，伤心，难过，焦灼…

未曾告诉你，我在偏僻的乡村，收到你的信，是怎样的激动，又是怎样的视若珍宝。你的所有来信，我都压在枕头底下，夜深人静时，便拿出来读。反复读…这些信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漫漫长夜。

我未曾告诉你，你写给我的第一封信，我一直珍藏到现在。

我曾梦想过和你拉着手，一起看月亮。一起在月色里漫步。

我曾梦想过和你驾一叶小舟，在湖泊里轻轻摇荡。

我曾梦想过和你，在静寂的村庄，共享晚餐。

我曾梦想过…可一切梦想都在我出嫁时就埋藏了。我烧掉了所有的梦想。我对我自己说了，那个叫小云的女孩，就葬在油菜花田里。

后来，我变了名字。后来，我便不再联系。后来，我也不写文字了。

因为，你曾说过：你太多愁善感，是不是琼瑶小说看多了呢？

其实，我从不看琼瑶小说。

我喜欢读三毛的文字。三毛说：

  感谢你赠我一场空欢喜。我们有过美好回忆，让泪水染得模糊不清了。偶尔想起，记忆犹新，就像当初，我爱你，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爱你。

而这个“爱”字，终究是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