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同事的老公，35岁的高校行政老师，性格温文尔雅，有运动的习惯，疼爱老婆包下所有家务。夫妻俩育有一儿一女，经济无压力，可谓是甜蜜至极的美满姻缘了。然而，谁都想不到，一个月前老公毫无征兆地在家摔倒昏迷，送去医院说是急性脑出血，一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妻子一开始焦虑、慌乱、自责。毕竟是家中的顶梁柱，毕竟是孩子不可或缺的父亲，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她也后悔从前没有多承担点家务，没有多关心他一点。然而，生活终究是要向前进的，她要跟领导请假去陪护，要安顿好两个幼小的孩子，还要安慰情绪失控的老人们。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一切都是实打实地付出和疲倦。渐渐地，她的悲哀被劳累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对回归正常的盼望。她不再是祥林嫂般的哭诉，而是冷漠地说着“顺其自然”。
这一句“顺其自然”里是否包含了对人情世态的失望，对丈夫康复如初的绝望，对某种结束的期待。我不能说太多，太多就挑战人性的底线了。我还记得二十来年前，一向身体康健、三个儿子都先她而去的90岁太婆生病卧床不起了，其实不是很严重的病，但自身生活负担重、不愿继续赡养养的孙子们选择了放弃治疗，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走向了生命的终点。办完葬礼，大家都如释重负——日子可以轻松一点了。
朋友问我为什么不婚前买房，像她一样。她是独生女，娘家有两套武汉的房子，老家还有几套。丈夫家境很好，但她一点儿都不自卑，心情不好了随时可以回来。我说家里有个弟弟，父母不能在买房上给我支持，只能找人合伙。我爸妈在老家，不能随时回去。目前，我和K是相濡以沫的关系，将来随着各自发展况状的不同，不可避免地会有很多变故。我无法预测，也做好了接受命运安排的心理准备，只希望可以保持体面。
不过，我也看到身边一对感人的夫妻。丈夫原来很幼稚，不太爱操心，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妻子操心。妻子在证券公司上班，工作压力极大，但为了养家也不敢轻易辞职。久而久之，三十多岁的她就得了乳腺癌。无法工作，要不断跑医院，妻子心理崩溃。丈夫这时候反而长大了起来，他忙前忙后，还要讲笑话给妻子听，缓和紧张的家庭气氛。半年多过去，妻子病情得到控制，从前看起来特别年轻的丈夫如今脸上有了沧桑，从前乌黑的头发现在也添了些银丝。我相信，他真正地成熟了。
面对他人的生老病死，我们每个人都很难不抱怨，即便那个人是至亲。不用批评某些人冷酷无情，换了自己未必能做得更好。倒要感激患难中不离不弃的亲朋好友，他们的伟大超乎你的想象。
2022年5月15日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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