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毛总在痛中,痛在身体上,痛在精神上。因情而痛,因悲而痛,也因喜而痛。有时要直面痛,有时需要回避痛,有时把痛烤成棉花糖,她在痛中细细地品味心灵升空而带来的快感,有时痛是一把刀,她不能把控地看着那把刀,闪着灼灼的光,一点点割断她尘世的光阴,一步步把她逼近死亡的边缘。
人真的不能太感性了,情感的体验不能太细致了。三毛短暂的生命里总在承受一些因为她自己心的不受拘束而带来的额外的超于常人的痛与伤。她的活着,从来不是在真正的世俗的圈子里,她活在心的永不停息的流浪与由此带来的刻骨的体验中。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她身体越来越差,贫病交加,她还是能够凭借精神的魔力,马不停蹄地周游世界,特别是一些物质条件相当艰苦的边远地区。我总感觉她那颗充满流浪情愫又倔强坚韧的心是她炮制别样幸福,并因此带来刻骨痛感的根源,也是她能够把痛苦的体验当成心灵最大愉悦的根源。
三毛是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唯有她是能够蔑视一切俗世的得失,完全活在自己营造的精神世界里。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魔力与魅力,因此,哪怕不漂亮,她还是会毫不费力地让她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为她发狂。我不知道这样情感炽热、率真又个性十足的女人世上还有几个?她活得俏皮、洒脱、随性、自由,又活得自我、闭关而不肯将就。她每天都在享受生活,又每天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快乐着、煎熬着。读她的作品,我总感到就是她的悲伤都带着一种让人艳羡且特别的幸福的味道,这让我总在读的过程中禁不住落泪、叹息,而后合书闭目,陷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中。
人的精神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它总在隐性里操控你一切的喜怒哀乐,一个“痛”字会把五味杂陈搅出一种细细的粉末来,洒在你俗世绕不开的方方面面,因此,三毛会抑郁、失眠、神经质、痛哭、胃绞痛、患癌,直至最后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
生命里有些东西真的是冥冥之中就安排好的吗?比如遇见、比如爱情、比如生离死别,比如生命最终结束的方式,如果不是如此,一双细薄的丝袜怎么就会要了三毛的命?生命该来时自然就来,该走时必定就走,这是不是一种设定好的模式?
永远的三毛,特别的三毛,就连她的痛都有一种旷古的、幽暗又光芒四射的味道。
我读三毛,却总感到读不尽三毛。我总在随着她的文字,越来越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个与她接近的隐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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