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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城市丛林，饮食菜品基本靠买。除了不能太多考虑有机外，倒也比较方便，离家两公里内就有两个大型农贸市场，我偏爱北边靠河那个。
偏爱它是因为市场外的路边总会有附近城中村的菜农摆摊儿，他们大多是骑三轮或者电动车的老人。前些年他们还没有微信二维码，买菜需要专门备零钱，这两年基本每个摊位都有了二维码。天热的时候他们就蹲坐在摊位后面的水泥路沿上，天冷就站在自己的车子旁边，不停地搓着手。
他们的菜很新鲜，带着刚出土的生命力。那些菜大多都长得不太好看，青菜叶子背面会有绿油油的菜青虫;西红柿的颜色也不匀实，粉红相间，叶蒂处还发着青；不似超市货架上那一排红彤彤地耀眼，但我还是喜欢。
这些老人几乎都会在过秤时稍高那么一点点，算了总账后多个一两毛的直接脱口而出一句“五块二，给五块，自己家种的，吃吧。”那个语气颇有几分骄傲的豪气!我就顺势再选他些其他的菜品，菜嘛，总缺不了，怎么都是吃。他们是自由摊位，所以必须得在八点城管上班前自行散去。大家都不容易，一个为了生活，一个是工作所需。
我基本一周去一趟菜场，尽管从未与他们还过价，但也基本都能买到价格合适的菜品，但也有例外。
那天周末，七点多跑完步专程绕去早市。早市的热闹正在逐渐褪去，人群中一眼看到路边地上坐着的老奶奶，七八十岁的样子，枯瘦的身躯坐在几兜白色塑料袋后面，身旁还放着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布，交叉兜着个大纸箱，应该是她的“货仓”。越过人群走近去，这才看清楚，一共四袋，两袋蒜，两袋桃子。我手指了指其中一袋毛桃，她抬头，用满口只有两三颗牙齿的嘴巴含糊地说，“10块一兜，三斤六两，自己家种的”。
我看了看,桃子长得不太好看，最上面的两个有明显的虫眼。我拿了一袋，要付款时，发现除了手机壳里备用的100元现金，没有一点零钱，只能扫码。我很抱歉地跟她说，“我没有零钱了，这100您能不能找开？或者我给您扫码。”她摆摆手说找不开，于是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带我过马路去对面的肉店扫码。她太瘦了，衣服晃悠悠的像是挂在身上一样，背佝偻着，我心里酸酸的，手离她很近，随时准备扶她。
顺利扫完，肉店女老板从抽屉里拿出十块钱给了她，我又陪她一起过马路回到她的摊位。城管也正好过来催促她收摊，她把剩下的三袋放进布包着的纸箱里，竟然还扭头交代我慢点儿!我正担心她一个人怎么搞定这一箱，扭头看到她摊位后面的树下站起来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大爷，大爷像是刚刚打完电话，把手机擦擦装进口袋，出来接住了她的箱子。
走过她的摊位不远，就是大车拉着的桃子，那些桃子个顶个儿的大，在朝阳的照耀下红艳艳的。摊主车上的喇叭里循环叫卖着“两块钱一斤，十块钱五斤了啊!"
我轻笑，想到十几岁的学生时代，每次回家总会买路边老人的菜，回家又总遭妈妈一通唠叨，“人家就是喜欢卖给你们这些学生，家里又不缺，干嘛非得买？”
买菜嘛，买的哪里只是菜，是开心和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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