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海一年多,一直生活在老闵行,方圆两公里内唯一一家星巴克时而能遇到穿着睡衣下楼带孙子的奶奶,还有各种远离城市中心的折扣外贸和四五六线品牌,觉得自己离原本想象中精致小资的上海白领生活如此遥远。
虽然供职于一家500强外企,却活得像个厂区女工似的。上班下班,加班熬夜,做事做人,一日三餐。
待到大闵行郊区也在去年年底迎来摩拜、ofo这些先进生活方式之后,每天扛着电脑骑着自行车上下班的节奏,就更像是一个朝九晚五的生产线女工。
去年年底,Iris离职的时候,我们约着一起骑着摩拜单车到1公里以外的Costa去喝一杯咖啡,聊着这一年多厂区生活的些许话题。回程因为手上握着咖啡没法骑车,只好沿着少有人迹的园区马路走回公司;路过微软豪气自带的足球场和网球场,看一群汉子穿着球衣热火朝天地踢球,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吧,还能模糊地看见几个模样不错的小伙儿。
心里默默哀叹:这一年多怎么就连隔壁微软厂的一个男工人都没认识上呢?
明明吧,一个厂女工多,一个厂男工多;偏偏一天三餐都恨不得在各自厂里解决,刚出大门就打车或者坐班车各回各家,各有各的宅法,能遇上谁再发生点儿什么吧,大概才是见了鬼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要是还没有男朋友,真的不能怪我不努力——老爸老妈,我知道春节快到了我即将面临你们的『嘘寒问暖』,但道理都摆在这里咯,明晃晃地,可别都赖我。
02
郊区生活也有它的好,首先,交通没那么糟糕;其次,要去哪里打个车啊,一般都不用担心被拒载;最后,要是去市区约个会吃个饭晚上打车回家啊,出租司机基本都是秒接。所以,每当看着别人还立在寒风中对着手机屏幕发傻,而我已经淡定地看着一辆车迅速在地图上向我靠近的时候,内心都充满了郊区人民受优待的优越感。
很久之前跟一个结婚很久的朋友聊天,聊着聊着她说:不早了,先这样吧。再晚回去不安全。
我愣了一秒看手机,八点半。
我说:还早吧?
她说,我(跟我老公)开车回去,无所谓。你一个人回去晚了,我不放心。
我悻悻地说,好吧。下次约。
下次约。就直到现在都没有约。后来一个原本以为她会出现的场合,也因为她老公不能来而没有出现。
——我们在不停地选择生活,也就不停地转换际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何时开启,何时终止,何时再续,真的是很难预料的一件事。
我常常因为同事之间聊孩子的话题而插不上嘴,但这只是因为我还没有步入这种人生的缘故;我也无法跟他们讨论大城市失孤青年的世界,因为那种状态在他们的关注范围之外。
——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视野所及的那一小片天空。
你当然可以告诫自己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和对所谓『他物』的宽容之心,但讲真,这只是一个个人选择而已。毕竟我们每个人所能拥有的精力都如此有限,仅仅看到各自生活的一小天空,也根本算不上是哪门子过错。
鸡汤一点儿的说法啊,当真就是余秋雨那一句: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或者呢,霸气一点儿,好比X说,我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至于其它的事情,至于别人对我的看法和评价,就,fuck you 咯!
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03
很久之后我们才弄明白:这世上啊,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道理和逻辑里。差别只是在于每个人编造自己的道理和逻辑的水平,有没有足够缜密到说服自己,或者说服别人——逻辑比我们好的,我们崇拜模仿;逻辑在我们看起来千疮百孔的,我们在心里翻个白眼呵呵一笑。
都置身江湖,各自本领也在涨。有些一时之间读不懂的逻辑,随着自己系统的升级,也渐渐能看出门道;有的看不穿的局面,推导不出的结果,可能不是无法做出全盘的分析,而是尚未掌握足够有用的信息。
于是,各自陷在自己的视野里,思考,自我辩论,或者影响外界,并由此牵扯出每分每秒事件的发生,沿着这些事件本身,我们建构着对自我、和他人的认知。
一条一条建立假设,一个一个搜集信息,一点一点拼凑论证,然后,活出一个自我架构起来的世界
——要谨慎地相互影响,因为你不知道这种影响对别人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曾经很天真地问我的职业规划师:为什么这么明显的错误,对方看不到呢?他如果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快乐,就很容易快乐起来啊。
沈老师说,不是这样的。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问题,如果一个人没有想要寻找自身问题并解决的意愿,就不应该干预。
后来我才明白,这种『不干预』、『不影响』的态度,才是对一个人自由选择自己人生状态的尊重,哪怕有时候你看到一个明显的逻辑漏洞,也不应该点破,不应该做那个自以为『拯救灵魂』的英雄。
只要不伤天害理,我们每个人,都有绝对的权利活在各自的黄粱迷梦里,快乐自己的快乐,痛苦自己的痛苦
——不是你永远都不能叫醒一个沉睡的人,而是一个人选择沉睡,真的是他/她的自由。有一天,当他/她想要清醒,当他/她开始试图寻找叫醒自己的方法之时,你只需要告诉他/她:嗨,我在这里。
就好了。
当他/她询问你关于问题以及解决的方法之时,你才有资格提一两句建议。
当他/她希望朝你早就希望他/她走的那条路前进的时候,你才有资格鼓励加油;甚至,当他/她又突然决定放弃,决心回到他/她曾经的地方,你也只能表达祝福。
因为,就好像我们东北宋仲基所说,人生的路要寄几走。
也正如这首我听了很多年的老歌所唱:
天冷你就回来,
别在风中徘徊。
这风雨啊,要你自己去闯,去感受,去试探,去受伤,去领悟,等到风啊雨啊你都感受够了想回归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若你不归,我不劝;若你回头,我在。
——这句话没有必要只用在什么甜蜜的爱情故事里,它可以用来形容人与人之间任何相互尊重、彼此关爱的情感。家人也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甚至只是彼此照面的陌生人,只是对着从未有交集的明星八卦的是是非非:
愿你折腾你的折腾,疯狂你的疯狂,执迷你的执迷,也愿你永远相信良善与真心,相信峰回路转,我们终究能够各自收获各自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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