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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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冬天快结束的一个晚上，下班后我没有回家。想着春天快来了 ，终于要换个季节。很久没有逛街，和朋友逛了老城区，然后乘公交车回家。

和朋友告别后我独自走到公交车站，掏出耳机打开我喜欢的歌单，循环播放列表里仅有的两首歌。

“你等11路吗？”一个亲切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这个声音离我很近，我朝着声音的方向低下头，看见一位衣着朴实的老奶奶。我微笑地点点头。11路是一辆城乡公交，我想她应该是和我一样往城市边缘方向去的。

我们对视了一会，她拍了拍旁边的座椅，示意我坐下。公交车站等公交的人很多，仅有的座椅只够四五个人的位置，坐下的多是和老奶奶一般年纪的人。可我又见老奶奶和蔼热情的样子，不好拒绝便坐在了她旁边。

坐下后我打开实时公交查询公交车的位置，但11路还没有发车。我也就只好继续听歌了。“11路还要好一会。”老奶奶看着前方的道路转过来对我说。

“哦......这样啊。”心想老奶奶应该是这辆公交车的常客吧。

车站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我看着老奶奶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看看手机，时不时探头看看前方的车辆。她驼着的背显露着焦急与迫切。这时她突然转过头来摸了摸我身上的呢子外套，然后抓住我的手，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她问我：“你穿这么点衣服不冷吗？”像一个老奶奶问候自己的孙女。

“不冷，今天天气还好。”她双手的温度像刚从被窝里捂热，好暖和。我松了一口气。

“你看我的手多暖，我穿了这么多。”她一边说一边很自豪地掀开一层一层的衣服展示给我看。天真浪漫的样子使我想起了我的外婆，我的外婆冬天会穿很多的衣服，比如羊毛衫，保暖内衣，大棉袄子......每次看着我穿得少了就用她的双手握住我的双手，像裹在热水袋里一样。然后给我看看她穿了一层又一层的衣服，叮嘱我也多穿点，别把手冻得跟冰块一样。

回过神来，我突然意识到与这位老奶奶交流用的是普通话，不是方言。住在乡下的这把年级的老人家应该不太会说普通话吧？就像我外婆一样，但……也许是我想多了。

我还是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她脸上焦虑的表情至始至终没有散去，持续地和刚才一样的动作。时不时看手机，时不时探头望着前方的车辆。有几辆公交车往我们这边驶来，她站起身往前走几步路，又退了回来，坐下和我说：“是2路车和10路车。”“那11路车还没有来。”我说道。

“11路车要36分的时候才能到。”她按下她的老人机，时间显示在20点30分。随后，他又重复刚刚的动作，一边看手机，一边看着前方的车辆。

果然，没过一会，一辆公交车从路口转弯而来。11路缓缓地驶向我们。她迫切地按下手机，时间真的停在20:36。她转过头很兴奋地看着我:“你看！”我也惊讶着说“好准啊！真的刚好是36分。”这下，她笑得更开心了，像一个被老师表扬的小孩子。

等车子停稳，我随着人群挤上了公交。投完币后转头看看老奶奶，人群里却没有她的人影。怎么会，她竟然没有上车！难道她坐的不是11路？不对，刚刚开走了10路和2路她都没坐，这个车站只有这3辆公交。

我踮起脚看向窗外，老奶奶又坐回椅子上。佝偻的身躯在冬天的夜晚任凭寒冷肆意侵袭，流露着无助和凄凉。等车的人少了很多，不知道这位老奶奶是在等车，还是等人，或只是漫无目的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