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母亲

    这是第一次，在文章里，把我和母亲紧密的连在一起。也真像极了二十一年前，我与母亲的肚脐紧密的连在一起。

    有人说“这世界上所有的爱都是为了团聚，唯有母爱，是为了分离”。我无法想象那种分离是怎样的一种分离，大抵没经历过的人都无从知晓。

    母亲总共只有两个孩子，她生弟弟的时候，“分离”的很彻底，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与我的“分离”却是那样痛苦，用奶奶的话来说，“你娘的命差点就毁在你手上”。

    曾经读过老舍一篇写自己母亲的文章，先生在文中讲述了自己出生给母亲以及整个家庭带来的种种不幸。他在文中写到，“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每每看到先生说的那些话，我的眼眶总会湿润的不行，因为自己，也同样给母亲带来的是不幸，给整个家庭带来了不幸。

    说起我的出生，确实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1998年的端午节前天，母亲在离家十几里以外的医院与我进行“分离”。母亲进去以后不到两个时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让焦急等在手术室门口的父亲签字，父亲几乎毫无犹豫的就选择了保大人。一家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忐忑不安，母亲难产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不得不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科技和医学都并不发达的21年前，孕妇因为难产而死去的消息是常有的事。我的奶奶因此在手术室门口两手合十，嘴里不停念着求菩萨保佑的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母亲进去了七八个小时以后的下午四点，手术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哇哇的哭啼声，那哭声像是在用浑身力气去试图唤醒身旁已经昏迷过去，早已不省人事的母亲。

    你无法想象一个人不吃不喝，同植物人一样在医院的急救病房里昏睡19天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天地良心，我说的这些话句句属实，因为似乎没有人会拿自己母亲的生命去开这样的玩笑。我的父亲在那段时间里甚至几次拿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的外婆在内都劝慰我的父亲就此结束治疗，再这样折腾下去也是在烧钱啊。

      爱的力量是无穷尽的，我的父亲用行动完美的诠释了那句话的真谛，用父亲的话来说，“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放弃治疗”。大抵是父亲的真诚付出真正感动了上苍，母亲在昏迷第十九天的那个清晨突然苏醒过来，并会用简单的话语与人进行交谈。很多人都以为这是母亲临死前的佛光返照。母亲后来再没有昏睡过去，自然也不是别人嘴里所说的佛光返照。用医生的话来说，“这是个伟大的奇迹”。

      现在你们应该懂得，奶奶为什么会对我说，“你娘的命差点毁在你手上”。以上这些内容，我全是从奶奶嘴里听来的，我后来不止一百次在心里感谢上天，当然更多的还是感谢父亲”。我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一个没妈的孩子，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不然自己真会在心里内疚自责一辈子。

    小时候，去亲戚家里串门，姑姑和姨娘她们的房间床头柜上普遍放着的永远都是漂亮的发夹和一些描眉抹粉的盒子，唯有我的母亲，我那可怜的母亲，从床头柜一直到梳妆台，全是些瓶瓶罐罐的药丸，看着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太受罪了。

    是的，母亲为我受的罪，常人是无法体会的，直到现在，母亲每个月都会固定病一回，通常是头晕目眩，吃什么吐什么，也什么都吃不下，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随时都要爆炸似的”。从中药到偏方，样样都尝试过，后遗症是无药可医的。

    这罪，死缠绕打的缠着母亲，整整21年，每个月犯上两回，21年是多少回，我不敢想象，说真的，心里像滴血似的，我有时候常常想，如果当年我不来到这世上，母亲便不用遭受这些苦难，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种折磨，更何况母亲遭受的那种罪，是别人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伟大的女人，没有之一，而她们共同的名字，叫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