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爸爸嫁人了
爸爸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说比星是来历不明的孩子,不是他的种。
“牛爷,我是比星,您在天堂还好吗?今天我被高年级的那群渣渣打掉了三颗门牙,他们说我三天没有交保护费了,一天打掉一颗。
这个月爸爸嫁人了,没有准备嫁妆,只拎走了一个黑色的包,我成了一个无人管的野孩子。无人管的日子倒是自由自在,只是,我从此连口冷饭都吃不着了。
现在是冬季,院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我饿得睡不着”。
比星伏在板凳上,给天堂的爷爷写信,写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来了,抽噎着双肩抖动,她从来不大声哭,那是很丢人的事。
信写完了,她做了一个白色信封,在门前的泥土地上插了一柱香,用爸爸留下的打火机点着了信纸,炉灰被风雪裹挟着,像幽灵一样飘走了,据说给死人写信得烧掉才能收得着。
柴火也湿了,厨房的土灶她点不着,没有洗漱她就睡了,脚丫冷得像冰块。
明天那群成魔的渣渣会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吗?比星想着头皮发麻,她裹紧黑乎乎的被褥。
窗棂上发黄的纸在黑暗中发出“噗噗”的声音,风从破裂的那个洞灌进来,她蜷缩着,慢慢地把身子蜷成了一个蚕蛹形状,在后半夜终于睡着了。
她梦见了桌子上有一叠碗口大的芝麻饼,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她把芝麻饼和肉包子藏在抽屉里,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一个小伙伴都没有,于是她转身回家了,嘴里嘟囔着:“不怪我,是你们没口福啊”!
半路上在雪地里滑了一跤,她渐渐清醒过来,想着芝麻饼和肉包子的香味,她沮丧地望着天花板,舔了舔嘴唇,伸手在右脸颊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该死,我怎么就没吃呢!”
门外传来犬吠的声音,有人“咔擦咔擦”踩着积雪从窗户下走过去,风雪好像停了,她再次沉沉睡去。
比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大亮,她从被褥里钻出来,伸手揉了揉双眼,抠去了眼角的屎,迷迷糊糊望着窗外,一束雪亮的光从窗纸的破洞射进屋子。
此时堂屋的挂钟“噹噹噹”响了起来,这是屋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听说是爷爷花了十元人民币托人从城里带回来的。
“一下、两下、三下……”,她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仔细数着,挂钟在1986年冬的这个清晨敲了九次。
她大吃一惊从床上弹跳起来,又仰面朝天瘫睡下去,四肢呈一支新式圆规形:“啊!已经上了一节课了,我现在去学校,老巫婆会怎么惩罚我?啊啊啊!怎么办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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