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人分享的视频,一个人不吃东西光喝水,能活三四十天,只吃东西不喝水,能活五六天,大概是这个意思。
当时,我还没对这句话有什么触动,但却记在了心里。喆喆吃饭的时候,我说起来这个事情。我接着就说起来,姥爷去世前也是这种情况,不能吃东西了,只能靠喝奶粉和喝水维持生命。
昨天提到爸爸的时候,心里还没有升起悲伤,今天就被悲伤袭击了。头有点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比较软,不像前些天那么有能量。
好吧,那我就如实地面对这份悲伤。我仔细去体会,想到爸爸只能靠喝水维持生命,我的内心有怎样的感受?难过,心疼,感觉他在受苦,爸爸好辛苦啊,好受罪呀,好难呀!我流出泪来。
哭过之后,我感受到的是,即便这么辛苦,这么艰难,爸爸也在努力,想要在这个世间多停留一会儿,多跟我们待在一起,他爱我们,他爱这个世间,他不舍得离开,他不想自己的生命就这样匆匆结束,他不想告别。爸爸那么难都在努力,都在挣扎着,活下去,活下去,我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
无论是在沈阳的医院,还是阜新的医院,在老家的平房还是楼房,我有机会多陪伴爸爸两个月,从11月初我赶到沈阳,开始陪护,照顾爸爸,到12月27日爸爸离开,我能有这么长时间陪在他身边,我很感恩,很知足,我觉得那两个月的所有付出都值得,都珍贵。
我的爱,相信爸爸也一定能感知到,他知道我爱他,我们都爱他,带着爱离开,虽然痛苦,却也温暖。爸爸走的那天早上,也很安详,爸爸是在老家的楼房离开的,是睡过去的。
最后的两个月,爸爸每天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或许他并没有真的睡着,或者睡得也不踏实,只是难受,痛苦,腹痛厉害,吃过止疼药,让他昏昏沉沉的,又没有力气跟我们讲太多话。
爸爸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在沈阳肿瘤医院的时候,故事给他换药,他都会感谢护士。李医生来看他,他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还给李医生点赞,说他技术好。有一回,我和妹妹趁着去东西跑去吃了个麻辣香锅,回医院有点晚,爸爸就呼叫我,跑哪里去了,说好了要给我买橙子的。从ICU出来,爸爸的脸胖了一圈,也白了一些,原来的黄疸有所减退,还跟我们讲ICU里的故事,人家怎么护理他,其他床都发生了什么。病房里新来两个病友,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都是过来换管的,爸爸就跟人家聊,看看这个管呀,袋子呀,带着方便吗?人家都说没啥影响,那个阿姨说她还经常打麻将,已经习惯了。爸爸这才放心。之前,爸爸不想做这种外带管的,想做金属支架。但我们听医生说,金属的容易堵,就想办法说服他接受外带这种形式,还是病友的作用大,过来人说的话更让他信服。
出院回家当天,天很冷,老家的平房更冷,我们就赶紧买空调,安空调。当天,姑姑们,大爷们都来看望爸爸,爸爸先是躺到炕上,引流袋不太方便放置。过了两天,空调装好,爸爸就到床上躺着,引流袋可以垂到了地上。
大舅,三姨,五姨,六姨都来看望爸爸,大舅特别能说,别人都有点烦,只有爸爸,要留大舅吃饭,让妈妈给大舅包饺子。大舅走后,爸爸说,别烦人家,人家来看我,我就很感谢了,人家也那么大岁数了。大舅66岁,跟爸爸同岁,眼睛还不太好,思维也不太清晰,能大老远赶过来,真是见最后一面了。
爸爸生病这两年,有很大的变化,人温和许多,更有善意了。放在以前,对大舅也会有看不惯,接受不了的地方,如今,接纳度相当高。
前些日子,大舅也去世了,人拉去沈阳抢救了,医院说没有大问题,不用住院,人就在沈阳的旅馆里走的。爸爸和大舅的最后一面,定格在了2022年的冬天,12月。这人间的游戏,他们都退场了。
我们一家人,都在爸爸的痛苦中学着告别,学着接受。痛苦也是有意义的,让我们认清了真相,人就是会死的,亲人就是会分离的。无法再见,那就在仅剩的两个月里,好好在一起。
爸爸,我爱你,谢谢你!
你在承受痛苦,也在表达着对这人间的留恋和不舍,以及对我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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