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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能遵守承诺的布兰登先生,在第四次转身之后溘然离世》观影记

《未能遵守承诺的布兰登先生,在第四次转身之后溘然离世》观影记

作者: 常非常K | 来源:发表于2017-11-03 00:58 被阅读28次

片子开头是一段简笔画动画。

动画一开始,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平躺的女人体张开两腿,闪烁抖动的画面令躯体线条充满跳跃感。随着镜头拉近,画面活动幅度慢慢增大,线条产生一些变形、扭曲;渐渐变成各种堆叠、挤压、割裂的岩石,女人下体颜色最深处放大后即是长相如蜥蜴般的魔鬼。

“这是你在此地最后的时间,”魔鬼对一个新来的死人说道。因为画面不停的抖动,魔鬼咧开的大嘴总像天生带笑,说话时伴有听不到的嗡嗡颤音,“你可以在这面镜子上写点什么留给活人。”

死人(表面看像普通活人)捧着镜子,凝视良久——这是一块白色大理石,平滑的剖面有大理石特有的山水花纹,从死人的姿势上看“镜子”的分量挺沉的。

这块“镜子”怎么可能留下字迹。我想死人心里是这么想的。

死人有些为难的抬起下颌,狐疑的望向魔鬼,此时魔鬼变得像是只猴子。

“嘶,没错儿,”魔鬼显然完全清楚死人在想什么,坚定的语气也使得死人对自己的处境不再抱有侥幸,“这的确是你的留言板,虽然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经手人。”

听到这里,似乎内心里一阵挣扎,死人的身体停止了颤动,发出一段莫名其妙的独(旁)白:

我戴上荆冠自愿为某人赴死,

但他坚持沉默,

紧紧簇拥他的喧哗的小丑们,睁圆各种各样的眼,他只是闭目,直到被拉上刑架都没有看向我

听到远处击打最后一颗钉子的锤声停下,我只得遗憾的

吊死在一棵树上

独白声落后,魔鬼以及周围线条跳动增幅并且逐渐化为更为简洁的一道心电波图像,渐趋直线的心电波引出片名《未能遵守承诺的布兰登先生,在第四次转身之后溘然离世》。

导演可能很喜欢园艺,布兰登先生后院出现的时间占了片子超过一半。

喜欢光的刺柏环绕后院,庭院里两棵枝繁叶茂的树,一棵林檎,另一棵榆树,它们仿佛担心空气不足似的坚持着仰首呼吸的姿势;冬青、紫杯苋下密布小草。

修剪整齐的园林,凝聚着葱绿色的潮湿感,经久不散。

在这个园林找不到一朵花,不过不少色彩明艳的蝴蝶在林中飞舞。

片子里出现的蝴蝶都是单色,有粉蓝、粉色、粉黄……它们像纸片似的点缀着密不透风的庭院。

留意观察了下那些蝴蝶。

它们的前翅和后翼大小竟然是一样的,翼片上没有斑纹。我快速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

一个定格一两秒的镜头,两只不同颜色的蝴蝶在交尾。咦,看似不同种类的它们生殖器相配吗?

这样稠密厚重的庭院丛林或许只有影片里才有吧,如果在现实里看到,第一感觉就是“ 憋闷”。幸好,有这些粉粉的蝴蝶在幕布前舞动哑色的翼,使片子不这么沉闷,同时影院的空气也感觉到了一些流动。

离开影院,我走向停车场。这里没有赏心悦目的草木,所及之处都是硬梆梆的水泥。

走近停车场,门口悬挂着的一条深黑色的东西强拉住我不太想扭转的视线和脚步。

门口收费处的桌子后,倒挂着一只黑猫,拴着它尾部的绳像蛇似的扭捆。黑猫皮毛油亮,精瘦的躯体一半像是空的塌下去,使得另一侧像是剖成半的肉棍。

上前解下黑猫。黑猫两只黄色的眼珠撑得大大,嘴巴半咧着,似乎还没有完全断气,但又感觉不到活息。

“这猫的肉被剖了一半,”旁边路过个人,边走边说,“看车的两个人吃的,等一下他们就回来了。”

猫似乎还在喘,可是完全感觉不到进出气,身上也没找到什么划开的伤痕,只是觉得它还没死,但我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做些什么。

猫的身材,或者说它现在的身材,跟我很像。

我原来不是那么瘦的。

班里女同学正兴减肥,听说还有人去抽脂了。我只是控食,谁知体重飞一般向下掉。看看现在的身材,说不上后悔,或许这样更像我吧。

如果在意起身体缺乏的东西,一旦外界出现了接近它们形象样貌的东西,感官就会更敏锐、更容易被吸引。我的鼻子,灵敏的嗅到一股不浓不淡的肉油味。

发出这道若隐若现气味的来自停车场一角,躺在地上的一块长方形猪肉,厚皮下的白脂连着粉肉,发出一阵一阵毫无腥腻的油味,不仅新鲜,粉粉的味道让人嗅着就喜欢。

看了看这块肉,想,这肉不太适合那猫,不过可能适合我。这荒诞的想法可能来自影片里布兰登太太对儿子约翰说的一段话。

原以为,我会在12岁,24岁或36岁时死去。8岁时我曾这样认为自己的将来一定会这样。

那是我最美的时候,太阳的光芒使得我全身仿佛精灵一般透亮,我想只有神的传报人才能拥有这特征。那个时候我的美,令最冷艳的月色也只能匍匐在我脚下。我的日记记录下这段真实历程:

我现在,是最美的人

这样的美丽,难以言辞形容

月亮挽起我的头发久久凝视,为它们明晰可辨的鳞片、为它们永远闪烁的银光,惊讶得哑口无言

“我要给你一只金苹果,”月亮边抚摸我的脸庞,边喃喃说道,“它隐藏在繁密树冠只等待你来采摘。得到它的女人永远不会失去她的美。”

我没能找到那只苹果,那棵树不仅枝叶繁华还结了无数一模一样的果子,我没有找到它,没能破解阿弗洛狄忒的诡计,直到教堂挽钟响起,衰老的丈夫硬把我拉走,并且,也没有在36岁时死去,我没能成为真正的大美人……你知道,女人过了30岁,身材就不太能看。

整个身体窝在椅背的布兰登太太裹紧了披肩,看似有些冷,

“在它们变得更臃肿前,我采取了一些手段……我对这类手术有些上瘾,不仅仅是它们的效果。我希望享受手术的全部过程,我提出不要麻醉,我想直观的感受那薄薄的锋利无比的刀片划开皮肉的感觉……哦,我现在不需要吸脂,相反,我需要植入一些脂肪……呵,有时候也觉得索求有些过分了,哎,一方面是我的需要,另一方面,不知道是否称为撒旦的挑拨更合适,这么一来,就更想知道那些准备补充到我身体里的肉,它们被切开时实际感知如何。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停止更新,它的确需要注入新鲜的血肉。我甚至认为应该拎上一块有厚厚白脂的粉色鲜肉去见那位医生,向他正式请求,他实在只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决我的建议,看到我聚色凝神的出现在门口,他会装模作样瞎忙乎一阵,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这块肉跟我不匹配……医生只是在浪费时间。”

这段有些冗长的话语断断续续在脑子里重又复述起来,并在停车场引起微弱鸣音,隐约诱发一些似是而非的幻觉。

我想起正要去取的自行车,就是以为停放在这个场地的车子,好像不是我骑出来的。

那辆车是班上一位男同学的。很计较的一个人,谁跟他借什么东西,都会被他啰嗦到不想借,并且他的车好像欠了20元停车费呢。哼,我可不想给他垫钱。

可下午的课呢?看来赶不上了。

反正老师在黑板前自说自话,下面的同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多少人听讲。我还算是认真听课的那一类吧。

有一次,老师停下手、口的动作,盯了下头半晌,才开口道:“你们现在不听课,回去还是要做作业。若是在课堂上好好听讲,边听边做作业,回去就不用赶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老师说的话,下面说话的音量盖过了老师苦口婆心的教诲,我虽然听得到,也伸长脑袋、脖子使劲听课了,依旧不会做作业。

不知怎的,想起那个似乎永远在做园艺活的布兰登先生。影片里,这位老先生的身影只出现在自家后院,每次出镜大都在一丝不苟的修剪枝叶,看着它们目光怜爱而满足,好像它们才是自己的孩子。

尽管这片丛林充满他爱的感情,却仍然像坟墓一样窒息。

一天,他倒在这个墓地里。抽搐的嘴唇语无伦次:我未有成年,我那年近不惑的儿死在绞架上,白发苍苍的我的新娘,她在骡背上抽泣,任由时间把她带到更远的地方,而我,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手铐像蛇紧缠在约翰的手腕,他终于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永远离开一直想离开的地方。

电影到这结束,我得回学校了。

为了能够在这个影院再多花一点时间,幕布上出现“FIN”后,我还留在座位。

影院的灯打开后眼睛很不舒服。幕布色调泛出淡淡的棕色,灯光投射向幕布,幕布再反射入眼,令幕布出现的影像有种说不出的隔离感。

幕布上有个人好像在整理胶卷,又好像是在制作胶卷。

他手里拿着一卷长长的空白的深棕色胶片,这卷胶片不像一般胶卷一样上下边缘有方孔。

他在这卷胶片上下打出一排排的小方孔,打孔前他在胶片上方签名,不过打孔后签名就看不全了,或许又想让人看到全名,又要在胶片打孔,幕布上的他手忙脚乱。

直到我屁股离开座位,走向出口,他还是手忙脚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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