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顽固的颈椎病又来了,隐隐的不适和疼痛让我睡得并不踏实。朦朦胧胧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家里的老屋,破旧的木门吱呀打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笑着走进来,大声说:“大辉,你家的樱桃今天能摘了嘛?我等不及啦!”梦里的我愣愣地看着她,回忆如冷空气般直面而来,瞬间让我泪流满面。
她的乳名是梅梅,是我童年最好的伙伴,三十七年前,在樱桃成熟的季节,她永远离开了。迄今为止,我仍不清楚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仅依稀听得大人们的谈论,她去世前一天晚上突然眼睛看不到了,送去医院之后很快就去世了。五六岁的年纪,我还无法判断大人们说的可不可靠。等我长大再去细细问爸妈时,时光早已久远,梅梅的家人在她去世后很快从村子里搬走,无人记得梅梅了。
三十多年前的农村,到处都是矮平房,屋里屋外都是泥地,孩子的乐趣可不是打游戏、看手机,而是三五成群一起在村子里疯跑。我和梅梅一起上幼儿园,梅梅一直都比较活跃,是孩子王,而我就比较沉默,一直跟在她后面举队旗。有一次放学后,梅梅组织大家玩捉鬼子的游戏,她带领我和几个小伙伴爬上草垛、跳下矮墙,假装在与鬼子战斗。我本来就不爱运动,腿脚不敏捷,在跳下矮墙时右腿就跪了下去,刚好跪在了一块凸起的树根上,血流如注。我没有哭,梅梅却大哭着扶我回家。后来梅梅还从家带了那时难得一见的面包去看我。我有好些天只能慢慢走路,她就一直陪着我。现在,我的右腿膝盖上还是有一个拇指大的疤痕,梅梅已经远去,这个疤痕却一直留在这里证明着她真的来过。
我早已不记得梅梅离去那年我家樱桃的味道,即便尝过,应该也是酸涩的。梅梅很喜欢我家老屋院子里的樱桃树,每年从樱桃树开花时她就一直盼着吃樱桃。梅梅离开那天的前一天晚上,我们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摘樱桃,等了好些天,树顶上的樱桃终于有些发红,她等不及要尝一尝了。最终,那一年的樱桃她没有吃到,而我连最后看看她的机会都没有。
老屋早已不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也随着老屋拆迁被砍掉了。时间过去太久了,那些我们在一起的回忆,我以为不会再想起。而昨晚的梦,曾经那个爱穿红衣服,扎着红头绳,喜欢吃樱桃的小姑娘突然出现了,带着童年的悲欢,带着永远的遗憾。
梅梅,如果再来一次,我多想那一年的樱桃早一点成熟,你美美地吃一大捧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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