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你们为什么不等我

王八蛋，你们为什么不等我

文/白二二

贱贱和秋子是身边这么多恋人当中，最令人心痛的一对，也是让人感触最深的一对。

贱贱是那个小学时候跟我抢座位的小男孩，秋子是那个小学时候跟我在课桌上刻三八线的小女孩，贱贱抢我座位是为了和秋子坐在一起，秋子知道我最终会把座位让给贱贱，所以把三八线刻的很深。他们都是我的好同学，但我们都不是好孩子。

仿佛后来所有的故事情节，在那个时候都已经是注定好的。

（1）

相遇的时候我们都不懂感情，离别了才觉得刻骨铭心。

“放开我！”贱贱被他老爸抓起来，挨揍也不嘴软地喊。

原因是期末考试期间作弊，每次考试他总是匆忙地把自己的试卷填完写上秋子名字交给秋子，再把秋子桌上的试卷换回来，就在完成拿回来这个动作的时候正好被老师看到，他主动承认错误，说自己想让秋子替他把试卷填了秋子没同意。

老师宣了贱贱的家长进殿，贱贱被其家长带回家揍，这个画面像是被谁设置成了循环模式，一直上演，在我们的童年。

后来，这个画面也不断浮现在我和秋子的回忆河流之上，久久不能消失。

那时候我们都不懂感情，贱贱懂的只有对秋子好，秋子懂的只是女生就该享受这种特权，而我也不懂什么叫做电灯泡，懂的只是我们关系都很好。

如果真可以设置模式，我希望不是循环，而且暂停，让我们在那个年纪多停一些时间。

但现实终究是要继续，这种模式一直持续到初中。

（2）

开始读懂爱情的年纪，正好读懂了难以启齿。

“打他！”贱贱举起拳头往一个胖男孩脸上使劲抡着，同时回头朝我喊。

初中那会，全国各地都刮起了一股情书热，校门口文具用品店里放满了各种带着香气颜色好看的信纸，女生都期待收到很多情书，男生都希望写出去的情书快点有回复。

秋子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位胖子送来的情书，那是她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秋子羞涩又开心，虽然她还没想好该去怎样应答。

贱贱怎么会发觉不了秋子的小秘密小心思，其实也用不着发觉，第二天早读时贱贱帮秋子拿课本，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带着香气的信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喜欢你。

放学后，贱贱拉起我就去找那个胖子。

贱贱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他举报了胖子谈恋爱写情书，我去找老师理论，同样是打架，胖子还写情书，他为什么不被开除，老师说他舅是校长。

秋子并没有多难过，看来情书在女生心里的份量的确是不容小觑的，足以冲淡好朋友被开除的负面影响。

这笔仗打亏了，至少也得对秋子说声喜欢你啊，可是贱贱没出息说他说不出口。

（3）

你在雨天花了妆，是雨还是泪，是为了他还是我。

贱贱就这样，初中没毕业就跟着他爸跑起家里的小生意，反正我们都不喜欢上学，我倒是挺羡慕他的自由。

贱贱说他也羡慕我，就像小时候我能和秋子坐同桌，他不能，我还能和秋子在一个学校上学，他不能。

自从贱贱被开除后，我和秋子之间也很少说话，不光是因为她一点也不为贱贱被开除难过，更多的是他答应和胖子在一起了，他俩好上的时候请认识的所有人吃五毛钱一袋十颗装的糖，被我扔进了厕所。

我天天念叨秋子和胖子快点黄，直到高中这俩货还特么不黄。故事说到这就没意思了，可是后来又有点意思了，秋子和胖子果然黄了。

记忆里的夏天总是多雨，那年高考结束，贱贱出了一场小车祸住院了，胖子要滚去国外读书了，我拉着秋子跟我去医院看贱贱，秋子在雨天哭的稀里哗啦。

从医院出来，我打电话告诉贱贱，秋子分手了，贱贱问我刚才秋子哭，只是因为分手吗？

（4）

人的一生都有两朵玫瑰，我会是你的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或者只是一根狗尾巴草？

受兄弟之命，我和秋子又上了同一所大学，贱贱这个时候已经有房有车了，日子过的让我这个穷学生眼花缭乱，不过这孙子还算有良心，隔段时间就会来我们学校看看我们，顺便接济下我。

细想又不对劲，如果我没和秋子在一个学校，这货肯定不会来看我！

再细想又舒坦一些，如果我没和秋子在一个学校，这货肯定也不好意思经常找秋子，可见我还是有些份量的。

秋子在学校谈了两场恋爱，都无疾而终，我还没开始诅咒快分手就已经分手了，但这种危机感我得传染给贱贱，就怂恿他表白。

有钱就是好，贱贱腰不酸背不痛腿不抽筋了，更重要的是人也不怂了，花巨资买了999朵红玫瑰还有若干气球，布置了那种让女孩见到就能入梦的场景，给了秋子一个大大的surprise。

可是，惊喜只是惊喜，然而没有然后，秋子对贱贱说你直接给我钱吧，或者帮我把花卖了，说完就走了。

张爱玲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贱贱是那个也许之外的男子，理想中的红白玫瑰都是秋子，可是秋子眼里的他是红玫瑰还是白玫瑰，或者只是一根狗尾巴草？他这么问我。

（5）

现实这条狗，总是准确地咬住生活的任何缝隙

秋子毕业后留在了南方的都市，她说喜欢那里的绵绵细雨和松软土壤，适合她的野心生长。

我回家和贱贱天天鬼混蹭吃蹭喝，有一天秋子突然打电话回来，哭的说不出话，贱贱拉起我就去找秋子。秋子又失恋了，她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了半年才发现对方已经结婚了，儿子都开始泡妞了。

贱贱让秋子回家，秋子说你如果真喜欢我就来我这里。贱贱回家后就把车和房子卖了，把事业黄了，去了。

我没想过贱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只觉得不管怎样，他俩在一起了，有一种物归原主的感觉。

他什么都给秋子最好的，给她买最好看的衣服，带她去最好玩的地方，贱贱眼里只有秋子，大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气势，他的事业再也没能让我羡慕，后来有一次贱贱打电话给我。

贱贱说，一不小心哥们就穷了，现实跟条狗一样总特么咬我，哥们都辛苦这么多年了，稍微喘口气就穷成这德性了。

贱贱问我，细节会不会打败爱情？

（6）

你用生命起舞，我用生命奏响这舞曲。

我给不出贱贱任何答案，因为我那时候也有女朋友了，当局者都一样迷，生活却给了他一个切切实实的答案。

一年多的时间可以发生些什么呢？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两个人的世界，他们的小生活失去贱贱的财力支撑幸福指数直线下降，可以让贱贱看起来越来越犯贱，他仍旧爱的很用心，却不讨好。

一年多的时间也足以让秋子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她变得碎碎念，每天数落贱贱种种不好，唯一让我感觉没变的，她还是没那么爱贱贱，或者根本就不爱。

听到贱贱离开的消息是在去年春天，万物还没复苏，贱贱却凋零了。

那天他带着秋子去吃大排档，邻桌的几个痞子喝多了，大声对秋子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贱贱低头吃着东西没说话，秋子却怒了，问贱贱是不是男人。

贱贱倒下的时候手里还握着沾满血的凳子，我是男人吗？这是他对秋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记得有一次和贱贱聊天，我说你何必呢，秋子从小就一直作，简直就是用生命在作。贱贱笑着回答说对呀，这就是我喜欢的她，用自己的方法生活着，就像用生命在翩翩起舞，我也愿意这样，用生命为她奏响这舞曲。

（7）

回忆趁着你不在，像极了一把刀，刀刀催泪催心碎，我想去找你了。

去年第一场雪停歇的时候，有人发现了秋子的尸体，苍白的雪地里像一朵绽放的红莲，妆容精致，带着微笑。

从高中同学的微信群里看到这个消息，大家说的有声有色，这才想起来，自从贱贱走后，我都没再和秋子怎么接触过。

翻开秋子的微信相册，只有三个动态，只是三句话：

11月03日     祝我生日快乐，你死哪去了，怎么没收到你的玫瑰。

11月07日 我好想你，快回来吧，对不起，我错了。

11月10日        回忆趁你不在欺负我，我去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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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里仅存的一张黑白照片，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总喜欢抢我的座位，有一个女孩和我在课桌上刻最深的三八线。

我想念他们。

我们，一起到老，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