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老大的课,和朋友们嬉嬉闹闹准备回宿舍。突然内急,大喊一声:“洗手间!”便奔去解放。怕朋友们久等,急匆匆跑出来,却发现空无一人。高涨的心情失落起来,这么一会儿都不肯等我吗?
我们学校原本草木繁盛,枝叶葳蕤,白天那成片浓郁的绿色给人极大的视觉享受,到了晚上则变得幽暗阴郁。路灯静默地立在树旁,幽幽泛着星点暗黄。我坐在路灯下的木椅上,滑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想找个人聊天,把这侵袭而来的寂寞打发掉。
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阿梦。“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瘪瘪嘴,又拨给阿遂。“嘟嘟嘟......”无人接听。
气馁地把手机锁了屏,不想尝试第三次失望。寂寞如万千蝼蚁爬上我的心,我的脑,嗫咬着那脆弱的神经。这时候,只需要一个可说话的人,一通心有灵犀的来电,便可把这恼人的蝼蚁击退。
呆望着前方,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脚步轻缓,牵着一只小狗绕着亭子漫步,一圈,两圈,三圈......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她。上一次见她,她抱着小狗饶着左边另一个亭子散步,一圈,两圈,三圈......果不其然,她忽然转向,朝左边的亭子走去。
其实往北边再走五分钟,出了北校门,就是珠江边。那是散步的好地方。彩色游船缓缓划过江面,璀璨的灯光倒映在水里,与船身交织成绚丽恍惚的印象派风景画。情侣靠在护栏上依偎呢喃着,大妈老太们坐在花圃边拉家常,旁边的大狗小狗打成一片;夜跑者左拐右拐穿梭在人群中,汗水浸透的T恤紧贴着后背;长发白袍师傅领着弟子神情自若地打太极,一招一式悠缓而力道十足。对了,这样全民休闲的场所怎能少得了广场舞呢?东边大桥底,一首《想你》节奏动感,旋律贯穿大桥东西,直至对岸。男男女女搭肩勾臂,舞尽芳华。
她为什么要放弃那片热闹,单调地在亭子边围转?
我好奇地打量着她。她脸色白皙,嘴唇轻轻抿着,有淡淡的忧郁。她戴着眼镜,使我看不清她的眼。徐徐晚风带动她丝质连衣裙的裙摆,有一种单薄轻盈的美感。她的小狗很温顺,不乱跑,不哼叫,屁股一扭一扭地走着。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她朝我望来,脚步稍停,矜持地微微一笑。我回以微笑,心想:她很寂寞吧?她怕不怕寂寞呢?
去年寒假我留在宿舍写论文,除了觅食和运动的时间以外,足不出户。独处的二十五天里,每天把阳台门和窗户大大地敞开。广州的冬天,有好看的天和暖和得刚刚好的阳光。写累了,便走到阳台,捡起掉落的叶子,铺于手心,画朵小花或写几个字,再让它随风飞走。或者,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洗,等晒了太阳吹了风,空气里便弥漫着想把自己揉进去的淡淡花香。再或者,爬上窗沿,擦拭上次清洗玻璃时留下的水渍,自上而下,由里到外。
那时候寂寞吗?有些寂寞,但这些寂寞可以通过其他小事派遣。我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论文的创作上,在铺满桌面的参考书上,在脑海深处的沟回里。偶尔有抓耳挠腮的焦虑,有顿然开悟的惊喜,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充实、丰富的安静。
突然她手机白色的灯一闪一闪的。
“喂,儿子,你刚起床啊?你那里早上九点吧?......我想不出情节推进的方式,出来散步呢......你知道比起那些闹哄哄的,我更喜欢一个人做事。很多人一起不一定比一个人不寂寞啊......你成年了,我也不是不让你去酒吧......”
“偷听”之际,朋友林来了电话:“你人呢?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了?”
感念林的发现。但是,那些蝼蚁早已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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