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青春

北风起，天气转凉，树叶飒飒而响，几根白发依风飘扬，青春容颜一去不返，过去的日子一天天增多，未来的日子渐渐稀少。

忽忆起十九岁上大学时的美好往事，那时冬天特别冷，学校又在山脚下，每天早晨起来看山上云雾缭绕，学校发的开水票二分钱一张，可以买一瓶开水。但喝是够的，洗澡一瓶水是不够的，再说寝室里也没水管也洗不成。

冬天要洗澡可到学校澡堂去，八角钱一张票，每到周末，寝室姐妹相约一起去洗澡，但人特别多，每次要排队，后来，睡在我下铺的女同学，家住城里，编着一条又长又黑的辫子，有时她把头发披下来，如黑色的瀑布，头发边上夹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穿上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别提有多美。

一个寝室八个女生，就只有她当时谈男朋友，每到周末，我们要去洗澡抢不到位置，她就让她的男朋友，拿着我们八人的八条毛巾，在澡堂开放时间前，翻到女澡堂去，在每个水管上挂一条毛巾，那时的澡堂不是独立的单间，而是一排排的水管。

我们几人进去后，一边洗澡，一边聊天，有时还唱着歌，在公开的澡堂里，互相欣赏对方淋浴下的美体，用手比划着，丈量着，谁的某部位的东东最丰满，谁的小蛮腰最细最婀娜，谁的肩长得好看，谁的腿修长匀称，有时互相洒水，揪摸，戏谑一阵。纯真的笑声穿过水雾飘到空气中久久不散去。

一转身发现一位少妇，带着一个二岁左右的男孩也在澡堂里，有人惊叫一声，说：“那不是我们外国文学苏教授的内人吗？”我们的视线一下子聚焦过去，开始对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起来，说她的身材走形，特别是腹部凸起，肚皮上的纹路如静静的湖水起风时波纹皱起，如动物园里的斑马身上的条纹。在暖暖的水雾下时而隐没，时而出现。还说教授这么风度翩翩，博古通今，天天晚上看着夫人肚皮波浪翻滚，能心动么？

一位室友大叫“我不要结婚了，也不要生孩子啦，不想变得像教授贱内那样丑！”

这些往事在我今天因事到我求学的城市走一下时，都纷纷地涌上心头，如在昨天，又好似在遥远的某一天，缥缥缈缈，如烟似雾。

住在我下铺的姑娘也早已嫁为人妇，并没嫁给为我们翻墙抢洗澡位置的男孩。那个男孩也如期娶妻。他们各自过着属于自己或喜或悲的人生，老死不相往来。

北风吹来，又是一年冬天来临，又是一年将尽时，我们都如树上的落叶纷纷又褪去一年的芳华，渐渐地皱纹四起，渐渐地老去，只有我们当年甜美的笑声留在心中，落在梦里。

最忆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