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冬天是寒冷的,在农村有限的生活环境里面,火炕是过冬最重要的一种取暖方式,不管外面风雪多大,只要一上炕,一切就都是温暖的。因此在西北,只要家里来人,第一句话永远是“先上炕”,上了炕有话再慢慢说。
第一次去外婆家,父母说是在我三四岁的时候。那是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虽然外婆家在另外一个市,不过按现在常用的公里数计,也就是七八十公里的事。但后半段完全需要步行的山路,则让这段旅程至少需要多半天才能到家。听母亲说,那次属我最小最懒,上山的全程几乎都是舅舅背着。
在幼时零星的记忆里,很难拼凑齐外婆家的全貌。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外婆家的门很破,进去后正面的是一间大点的屋子,右手边是厨房,左手边是外婆居住的小屋,整个院落有点长条状。顺着大门外的路往下一拐,很多马和骡子拴在那一片。这几乎就是我对外婆家全部的印象了。
谁家来人,对山里的小山村来说永远都有看头。很快,家里便来了很多我不认识的小孩,怎么认识的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最后他们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尕娃娃。在外婆家的那些天里,模模糊糊地记得他们老来找我,但也不进来,只是在门口大叫尕娃娃。而这次在外婆家的日子里,最让大家印象深刻的应该是我钻火炕的事了。为什么当时一定要钻,是受了什么事的激发,已无从考证。只是听说我当时死活劝不住,刚烧开的炕,里面还有大大的火苗,我就是要往里面爬。最终,肯定是没钻成,而这一段有头无尾的轶事,却成了我去外婆家唯一的回忆。
上学后,几个外婆家的亲戚来县城时也会经常来家里住一下,我也总会在跟母亲的聊天中提及去看外婆的事,但隐隐约约中总是感觉到母亲想去的一份思念和不想去的一种倔强,似乎在憋着一口小孩们不大懂的气。而这是一直到很后来很后来,我才知晓了这份复杂心情背后的原因。就这样,一直到我在老家的求学生涯结束,也没有再去成外婆家。再到后来外地求学,参加工作,回去看外婆则成了一件越想越远的心事。每次要去,母亲总会以“不想让我们看脸色”为由给拦下来。再后来,参加工作几年后,我开始批母亲在这个事情上的过度敏感。为了去看看外婆,看点所谓的“脸色”又有啥?!但每年基本都是寒冬回家,一说起雪天翻山的难处,母亲的固执则变得更加强硬,计划总是又一次作罢。
再到后来,就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我想对于母亲更是。就在这种纠结中,外婆离开了我们,留下了无尽的遗憾与苦涩。很多年后,不知她是否还记得那个当年的尕娃娃,那个像牛一样硬要钻火炕的小外孙。太多的不应该已然发生,不完美也成了生命的常态,每每想起,心情格外的沉重。
有时想想,跟外婆的交集实在是少得可怜,只有幼时那么一点模糊的记忆。就好比夏天夜晚的银河,满眼望去全是星星,但具体看每一颗星星都不是太清楚,但再看看,星空又似乎成了一个整体,根本不用刻意区分那一颗星星。就像我对外婆的思念,根本不用那么多具体的事。
外婆,在您不在的日子里,我们都很好!也希望您在那边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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