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乔：
我想成为英雄，这一点卡拉村所有的人都知道，因为学堂的先生问我们这群孩子长大了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先生听见我回答愣了一愣，随后问我是认真的么，接着大家伙哄堂大笑。
其实一个小男孩想当英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没什么值得嘲笑的，不妥的是我自己——我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瘦小了，又矮又瘦，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同龄的女孩子都比我身体强壮得多。而想成为英雄，就得成为勇者前往距离卡拉村几百里之外的魔王塔打败居住在其中的魔王，魔王强大的很，王国内无数身怀武艺的勇者都败在了魔王手中，至今未归。那些强壮的勇者都败在魔王手中，就更别提我这种先天不足的孩童。
而且不止魔王自己强大，魔王靡下的魔物也强大的可怕，它们分散在魔王塔方圆一百米的‘永夜森林’里充当守卫，其中最强大的魔物是一头魔龙。听村里休假回来的一个士兵说，他四五年前随一位剑斗士大人在王国北方巡逻时曾亲眼见过魔龙。他说那时魔龙正趴在地上酣睡，旁边还有一摞摞的白骨，一看就是老虎野猪那种大型动物的骨头，看样子魔龙这是吃饱了正在休息。
“但魔龙那鬼东西，就算是睡着了趴在那儿也得有王城最高的那个钟楼那么高，一呼一吸之间都会发出毛骨悚然的巨大声响，那声响像是王城铁匠铺里那种的风箱，还得是几百个风箱同时呼气，那声音，啧啧......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偷袭的念头，感觉像是有什么能毁灭世界东西马上要醒过来，我在那种恐怖的东西面前渺小的就像是被鼻子随便一呼就能吹没的渣滓。好在当时算上我也就两个兵，走起路来没大多声响，不然呐......”说到这那位可怜的士兵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不清楚王城的钟楼多高，也不清楚铁匠铺里的风箱是什么样儿的，更不清楚几百个那样的风箱同时呼气是什么声音，只是能把帝国训练有素的士兵吓得一提起就瑟瑟发抖的东西，肯定很不好对付，至少比卡拉村东边那几匹狼难对付。
“我能打败那头魔龙么？”我记得当时自己问了这么一嘴。
“你？”那位士兵上下打量了我一圈，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就你？我跟你讲小子，就算一打你这样的混小子骑着马绑在一起，都不够那魔龙嚼一口的。”
后来我和妈妈说了这件事。“权当那个士兵在瞎说。魔龙可没那么强，毕竟魔龙就是魔王一个坐骑，厉害能厉害到哪去？”妈妈放下搓衣板霸气一挥手回复我，她向来都这么霸气，连做饭挥舞炒勺时候都有刀客挥刀的气势。
“所以，妈妈......我能打败魔龙么？”
“肯定能，你可是我的儿子啊！”妈妈叉着腰回答我。“你爸爸走得早，妈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所以你必须得成为英雄好让我享享清福！”
能不能成为勇者打败魔王，和自己妈妈一起飞黄腾达这点我不清楚。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不可能再成为英雄了。
因为魔龙，来了。
但魔龙那鬼东西，就算是睡着了趴在那儿也得有王城最高的那个钟楼那么高，一呼一吸之间都会发出毛骨悚然的巨大声响，那声响像是王城铁匠铺里那种的风箱，还得是几百个风箱同时呼气，那声音，啧啧......根本就提不起什么偷袭的念头，感觉像是有什么能毁灭世界东西马上要醒过来。
By 菲奥娜：
我不知道为什么魔龙会袭击一个小小的卡拉村，按照魔龙的习惯它不该如此，往常魔龙只会摧毁城镇和堡垒，摧毁后便会展翅离去，似乎那样做很有成就感。但卡拉村没有高大的城墙，没有驻守的士兵，更没有值得破坏的建筑物，那只是一个小村庄，数百年来与世无争。
事实上这件事的确发生了，魔龙挥舞嵌满鳞片的黑翼喷吐着上千摄氏度的龙炎摧毁了卡拉村的一切，当我奉命率领士兵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了——卡拉村已经彻底不复存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只有冲天咆哮的烈焰，染红了半边天。
还有一个男孩，男孩站在通往卡拉村必经之路的山林边，他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远处跳动的火焰，连我们抵达都没有惊动他。
我下马，走到男孩面前，骑兵们策马慢慢在我身后跟随着。“发生了什么？”我问那个男孩，尽管答案显而易见。
“魔龙来了，村子没了。”男孩以一种十分空灵的语调回答我，他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像是鬼魂。
我不怕鬼，我连魔龙都能击败，谈何小小的鬼魂？“卡拉村其他人呢？”我看向燃烧的卡拉村......答案显而易见。
“大家都跑了，卡拉村没了，他们要去投奔亲戚。”
“你怎么不走？”
“我没有亲戚，我只有我妈妈。”他低下头说。
“那你妈妈呢？”我问他。
“魔龙袭击村子的时候妈妈被倒塌的房子压住了，她说让我在这儿等她，只是她现在还没有来。”
她不会再来了，我心里这么想道，这句话我差点脱口而出。“你妈妈或许是有些事情耽搁了。”我努力冲他微笑，两边嘴唇扯动我腮边生硬的肌肉勾起一个弧度。没办法，我已经太久没有笑过了，久到连肌肉都已经遗忘了这个功能。“孩子，你注意到魔龙往哪边飞了么？”
“我不知道......到处都是火，我只顾着跑。”那孩子看了我一眼说。“魔龙比村外面那几匹狼强太多。”
“狼？”对于这孩子没头脑的一句话我倍感疑惑。狼？狼那种生灵怎么能和魔物比？
“狼是我们卡拉村附近最难缠的东西，我没见过魔龙，一直以为它和狼差不多。”男孩低下头。“亏我还想当英雄，我连我妈妈都保护不了......”
说到这，他的肩膀颤抖了起来，大概是忍不住想哭，我不清楚。
当英雄......几乎每一个男孩小时候都有这样的梦想，见怪不怪，只是从未有人实现过，连参军的都少之又少。
我摸了摸男孩的头。“很遗憾孩子，对于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我这么和他说，我也只会这么说，我是剑斗士，是士兵，我的职责是战斗，不是安抚小孩。
“我不想当英雄了！”他忽然拍开了我的手，向我吼道。“报仇！我要报仇！我要给妈妈报仇！报仇啊——！”他昂起头冲天怒吼，颇有些稚嫩的声音直击我的耳膜。
我愣了一下，因为男孩咆哮时候的样子极像一头幼狮，咆哮声里听不到除了愤怒之外任何的东西，那滔天怒意恨不得将他自己、将全世界都焚尽。
愣神之后，我却微微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乔。”他回答我。
“乔，我问你，想复仇么？”我问他，问的时候抽出了剑，一只手握住笔直比在胸前，横放，另一只手背向身后，握拳。
“想！”他大声说，眼睛里充满了晶莹。
“那么，你是否愿意接受我菲奥娜的雇佣，成为我贴身侍从？”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背后的骑兵们传来一阵骚动，难怪他们骚动，因为我，菲奥娜，是剑斗士，是帝国最强剑斗士，无数贵族子弟和名门剑士想拜在我的门下都被我一口回绝，却在这个夜晚收了一个不知来历、素不相识的男孩。
“愿意！”他再次大声回答。
“那么，跪下。”我命令他，他顺从的单膝下跪，我点头，接着猛地拔剑举起，侧过，平平的拍在了乔的肩头。
“以战士的名义，我赐予你勇气，从此抛弃懦弱坚如钢铁，请诸神见证！”
念完誓言我把剑收回剑鞘，再把乔扶起来。“我菲奥娜以神的名义发誓，我将倾尽我所能的培养你，我的侍从。”我说。“我向来信神，以神的名义发誓的事情我说到做到。”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回了骑兵队中。
“什么时候我才能开始训练？”在我准备上马的时候，乔忽然这么问了我一句。我回头看了看他，见他满脸坚毅的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我笑了笑，翻身上马。“在你想的任何时候。”我向他伸出手。
看样子，我捡到的似乎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那么，你是否愿意接受我菲奥娜的雇佣，成为我贴身侍从？”
By 乔：
我之前从未听过菲奥娜大人的名号，却稀里糊涂的拜在了她的门下，住进了她的庄园里。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菲奥娜大人是帝国最强剑斗士，据说曾只身击败了魔龙，还斩下了一只龙角，将其挖空制成了水壶，说要当成自己的嫁妆。
说到嫁妆这件事，就不得不提起她的未婚夫，菲奥娜大人是威尔曼亲王之女，身体里流淌着偏皇室之血，又是当今帝国最强的武装，于情于理，都应该嫁给当今皇太子——卡尔斯王子。
我不知道卡尔斯王子是怎样的人，菲奥娜在我面前对她的未婚夫缄口不言，但其他的所有菲奥娜大人对我还是知无不言的，除了训练我的时候。
我不知道这该不该称之为训练，我来菲奥娜大人的庄园里已经四个月了，可这四个月里大人只是一个劲儿的叫我砍树，用一把钝剑，除了砍树就是砍树。
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她要叫我砍树，我问她，她也不回答，只是严厉的呵斥我，让我照做就是，不必多问。
尽管很不理解，但是我依旧照做，毕竟她是王国最强剑斗士，她让我这么做必有她的理由。
于是我的日子就在这一日一日的砍树中度过，砍完一棵就换另一棵，直至砍完第十七棵树我才停手——因为我猛然发现庄园里所有的树已经被我砍光。
那时已经是深夜，头顶月光很亮，砍光了所有树的我抬起头来追寻那皎洁的光，忽然觉得有点迷茫，于是我决定去问问菲奥娜大人，我依稀今天她好像有仪式要参加，刚刚才回来，或许还没有睡。
我轻轻的敲了敲菲奥娜大人的房门，门是虚掩着的，我便悄悄推开了房门，静静的往房间里望去。
大人已经睡了，闭着眼仰面躺在只有一层棉毯的床上，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服，月光洒在黑色的紧身制服和利落的短发上，凝结出有些梦幻的银色的光。那梦幻般的银光一样洒在了她手、脖子、脸等裸露的皮肤上，让其本就白皙的颜色变得犹如奶白。
她真的是个美人，我想，我与大人同住了近一年我才意识到大人是个美人，我可真是迟钝。
我笑了笑，随即走上前，帮大人铺盖被子。铺被子的时候有东西在忽然闪到了我的眼，我定睛一看，是一枚折射着月光的钻戒，在大人的左手无名指上。
大人今天参加的应该是订婚仪式，我想，只有订婚之后才会戴戒指。
“不......”在我把被子铺好之后我听到大人在说，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她是在害怕，可是大人又会害怕什么？
“不，我不愿意......”她说，眼睛依闭，眉头皱的死紧。“不愿意......”说第二句不愿意的时候她紧皱的眉头松了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泪水划过了脸颊。
“不，不......”她又说了一遍，这也是她说的最后一遍，之后她再也没有出声，只有那滴眼泪证明刚刚发生一切都是真的。
我缄默站立。一会儿，我顿了顿，悄悄后退，退出房门。
我想，我大概知道卡尔斯皇子是什么德行了。
By 菲奥娜：
我不喜欢卡尔斯王子。
硬要我说出个理由的话，其实我也不清楚。卡尔斯皇子有着超凡卓绝的容颜，对人永远温尔文雅，是王国所有少女的怀春对象。不仅仅如此，他还善朝政，懂民心，又善良、博学，无论怎么看都是充作未来另一半绝佳的人选。
只是我真的不喜欢。
我曾经努力让自己爱上卡尔斯，我逼迫自己与他约会、牵手、拥抱，做恋人能做的一切，只是毫无作用——他拥抱我时本该加速跳动的心脏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但是我毫无办法，我是威尔曼亲王之女，从小便与卡尔斯有婚约，一个口头的婚约本不该能束缚住我，可是我的婚约是父亲与国王在王城内神坛上约定，且请了诸神见证......我是剑斗士，能让我服从的只有神明。
所以我只能服从。
昨天是我与卡尔斯王子的订婚仪式，说是仪式其实也就是走个过程——早就有过婚约的两人交换下戒指，司仪念一下贺词，顺便在确定一下正式结婚时间，接着众宾举杯献上祝福，称赞一下我们“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我们的确很般配，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只是在王子为我戴上戒指的时候，我没来由的难过。
灾难般的一天结束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我回到了宅邸，躺在床上，身心双重的疲惫很快把我拖入了澡泽般的梦境中。
即使在梦境里命运也没有放过我，梦中是我和卡尔斯王子的婚礼，我穿着洁白的婚纱，头上戴着百花编织的花环。婚礼如期进行，乐队奏响婚礼进行曲，我由穿着灰色袍子的牧师接引，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走向神坛，地毯的尽头是穿着红色正装面露微笑的卡尔斯王子。
待我走上神坛，与王子肩并肩站好，礼炮齐鸣，五颜六色的雾和彩带在空中飘散。
“请问卡尔斯王子，你愿意与菲奥娜小姐结为终身伴侣么？尽管她的手只会握剑，并不会握缝衣针。”
我听到台下有人哄笑。
“我会教她的。”卡尔斯王子半开玩笑的回答。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
“那么请问菲奥娜小姐，你愿意与卡尔斯王子......”
“不。”我没等牧师说完就直接回答——干脆利落的拒绝。
我也不知道那时我哪来的勇气。
“我不愿意与卡尔斯王子结婚，我不愿意。”我呆若木鸡的牧师推翻在地。“我菲奥娜，以神的名义发誓，我坚决拒绝这场婚姻！”
说完，我摘下了头上的花环，奋力向地上摔去。
人群躁动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咒骂我，说我这个不敬神的人应该下地狱！
我说我不怕下地狱，因为我根本就不爱卡尔斯。
人群暴乱。他们疯了似的把手中所能拿到的一切全部砸向我，铺天盖地。“杀了这个不敬神的魔鬼！杀了她！”
“不......”在梦中，我合上了眼睛，天地一片漆黑。
我不是魔鬼，我只是不想结婚。
人群暴乱。他们疯了似的把手中所能拿到的一切全部砸向我，铺天盖地。“杀了这个不敬神的魔鬼！杀了她！”
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窗帘没有拉，外面的光刺痛了我惺忪的眼睛。
我掀开被子下床，把佩剑固定回腰间，对着铜镜顺了顺自己鸡窝似油腻腻的头发，然后走出去。
不对，我昨晚有盖被子么？
乔不在院子里，我问了问门口的卫兵，卫兵说是他去了附近的林场，因为庄园的树砍完了。我转过身，发现庭院里光秃秃的，真的一棵树都没了。
还挺刻苦的。我挠了挠头，转身走回庄园井边，打了桶冷水洗了把脸，准备动身去乔那边，不光光是指点他，有些事觉得苦恼的就多问问别人，无论至少在半夜能给我盖被子的人不会害我，我觉得。
By乔：
“大人，您这是在问我？”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菲奥娜大人问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什么，但这个问题大人委实不应该问我，我只是她的一介侍从，而这个问题是在有些太亲密了。
大人问我：“如果我......我的一个朋友，是我的朋友。”大人支支吾吾的说。“我的一个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不过我朋友并不喜欢她的未婚夫，只是她们曾经的婚约是父辈们在神坛前许下，婚姻受神的祝福......我的朋友又十分信神，所以......所以......”
所以就有了刚刚我的那句疑问。
“我是在问你。”
“这种事情您的朋友应该去问她的朋友，而不是来问我。”我当然知道大人说的‘她的朋友’是谁，于是这么回答她。
“我就是她的朋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问问你，乔。”菲奥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你觉得她该怎么做？”
看来卡尔斯王子真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知道，大人，因为我不信神，所以我不知道信神的人对神有多么敬畏，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拒绝婚姻。”我只能如实回答。“因为那根本就不会幸福。”
大人听完我的回答嘴角一咧，像是要笑了出来。
“请恕我无礼，但我还没有说完大人。”我打断了大人的话，顿了顿，我继续说：“我虽然会拒绝被神祝福的婚礼，但我绝不会拒绝我妈妈给我指定的新娘。”
“新娘？”
“只是结婚的一种代称。在我心里，我妈妈在我心中就是神那般的存在，我会和那个新娘结婚，就算我不喜欢她也会照做。”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不喜欢也会照做么？”大人眼眉低垂了下来，喃喃的重复我刚刚的话。
“是的，不喜欢也会照做。”我脑中浮现了我妈妈的挥舞炒勺的样子，妈妈的样子......我回答的都是我真心话。对于妈妈的话，我绝对照做，因为世界上只有我妈妈相信我能打败魔王成为英雄。
我回答完之后，大人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场面压抑的让人窒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人才开口。
“乔，你想复仇么？”她忽然这么问我。
“复仇？”我有点摸不到脑袋大人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去魔王塔，杀死魔龙。”她看着我，面无表情：“为你妈妈报仇。”
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我有些费解。其实大人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我与她相遇在被烈火染红的夜空之下，来此只为了复仇，复仇是我最终目的。
“是的大人，我想复仇。”我如实回答。
“那么收拾收拾东西吧，等下跟我出发。”她说，说完转身向林场出口走去。“我来收拾那头魔龙。”
“大人。”我叫住她。“您没事吧。”
“我没事。”她站定，背对着我回答道，随后撇过脸来，冲我微笑。笑完她便离开了。
人的表情千变万化，笑只是其中之一，即便是笑也有万千种风情，我只是从乡下来的穷小子，所以看不出菲奥娜大人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她的笑假的太过明显，我知道。
“乔，你想复仇么？”
By菲奥娜：
我忽然产生了死的念头。
或许就像梦中说的，如果我叛逆这场婚礼，我便是那个不敬神的人，不敬神的人就该被当恶魔一样杀死，打入地狱。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叛逆这场婚姻，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
所以我问乔，他是不是想复仇。
他回答我。是的。
那么一切就都齐全了。于是我说我来对付魔龙，为你妈妈报仇。
魔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几年前我就能手持铁剑只身击败魔龙，几年后击败它只能更加轻松。我的目的是魔王，听闻魔王强大至极，魔龙只是魔王的坐骑，我希望作为一个剑斗士与魔王交手，然后死在魔王手中，既然注定要死，那么我得死的更像个战士。
永夜森林是人类禁地，就像名字似的，那里永远都是黑夜，光明与正义到此为止，里面充满残忍与暴虐。
只是这永夜森林，对我来说就是个笑话。我是帝国最强的剑斗士，连身为魔物头领的魔龙都能被我斩下犄角，更何谈这些魔物呢？我一路走一路挥剑，累了就爬到树上休息，困了就趴在树杈上小憩，终于在进入永夜森林的第三天下午，我们到了魔王塔。
魔王塔没有想象中雄伟，没有蝙蝠，没有乌鸦，没有蜘蛛网，也没有雕刻什么骷髅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座黑色圆塔，王城内随便一座哨塔都有这个规模。
魔龙在塔下休息，它闭着眼睛趴在那里鼾声如雷，翅膀收拢在背后，通体猩红的鳞片向脊背聚拢凝起一道脊隆，有节律的开开合。
我淡淡一笑，拎着剑走到了魔龙眼前......一剑刺向了魔龙的鼻子。
七窍是魔龙全身唯一没有被鳞片覆盖的地方，铁剑刺不穿鳞片，只能冲这些柔软的地方下手。
剑顺着魔龙鼻腔，刺进了柔软的肉中。
“吼——！”魔龙吃痛惊醒，冲天长吟。它低下头来，随即看见了我，还有我手中的宝剑。
“嘁！”我不屑的一撇嘴，随后解下了腰间的水壶，饮了一口水。饮完之后我特意把我的水壶冲魔龙摇了摇。
那是我用它的角做的水壶，那断掉的后半截还光秃秃的在他头顶。
“吼————！”魔龙再度吟叫，这回没有冲天，冲的是我，它认出来了我，听得出那吟声里满怀怒意，怒的甚至吼出了飓风。
风吹乱了我的发丝，我在飓风中屹立不动，手持宝剑一步步向前——我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手下败将的怒意，因为那委实渺小的可怜。
魔龙暴怒，它咆哮，这回喷吐的是魔焰。在看见火焰来袭的刹那我奔跑起来，不停的翻滚躲避火球。看似很惊险，很多次火球就擦着我的身体掠过，高温甚至引燃了我的披风，但其实魔龙喷吐火球都有固定的间隙，只要找到固定的间隙躲避并不困难。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的目标是魔龙的脚筋，魔龙的脚上没有厚甲只有细细的小鳞，那层鳞片抵挡不住钢铁制作的宝剑，我上一次能战胜魔龙就是砍断了魔龙的脚筋，让其小山般高大的身体轰然倒落，接着跃至龙首，一剑断角，上一次我能做到这一次我一样可以。
只是魔物并非没有智商，魔龙作为最强魔物说不定还会有灵智，上一次我斩断了它的脚筋这一次它一定有所预防，除了龙炎它还有强壮的四肢，被那百年树干般的四肢横扫击中接过一样是个死。
果然，在我开始接近魔龙后魔龙挥舞龙爪向我拍击，这难不住我，每一个剑斗士都有着强大的动态视觉。龙爪的拍击固然强壮有力，每一击都拍得大地颤抖，阻碍了我脚下的步伐，但也迟钝，况且面对魔龙我的体型小的就像是蚂蚁，一个灵敏的蚂蚁，力量再大击不中我也无济于事。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很近了！就在眼前，只要几米，就只要几米！我的剑就能摸到魔龙的脚筋。
到了！
我高高跃起，双手握剑挥至背后，蓄力已经就位，挥斩！剑刃触及魔龙厚实的皮肤，切割皮革的手感已经在我手中浮现。
中了！我心中的惊喜一闪而逝，因为异变发生了。
我不该如此低估魔龙的智商，这种伟大的生物从不允许失败，即使失败之后也会采取一万种方式弥补——就在我的剑刃马上要触及脚筋的时候，魔龙张开的骨翼，扇动出巨大的风压。
飓风骤起，将跃起还未落地的我扇飞，重重拍落，摔的七荤八素。我顾不得头晕眼花挣扎抬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视野的一切已经被炽热的烈焰掩盖，那是魔龙喷吐的火，在把我扇飞的瞬间它就向我的落点喷火，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就像我说的那样，它会用一万种方式弥补它的过错，我就是其过错之一。
大意了......在火焰即将把我吞没的时刻，我忽然感到一丝快意。也罢，终究是要死，死在魔龙手中还是死在魔王手中都无可厚非。
我丢下手中的剑闭上了眼睛，炽热据我的面颊越来越近，有微微灼烧的感觉在我面颊边燃起。
我，这是要死了吧......
忽然起来的清凉感把我这个念头打消，我感觉灼热顺着我脸颊边如同河流般奔腾而过，并未直挺挺的糊在脸上。就像是......火焰在我面前忽然被刀子一样的东西切割了开。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人挡在我面前。
是乔。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人挡在我面前。是乔。
By乔：
在冲上去挡在大人之前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不想她受伤，仅此而已。
我挡在了大人面前，拿起了她丢在地上的剑，下意识的劈向了魔焰，其实这个动作纯属多余......魔龙的魔焰连城墙都能烧垮，何况这小小的铁剑？我就像是个蚂蚁拿着铁签子在阻挡火龙。
但火龙在我的铁签子前一分为二，好像是被我斩断了。但铁签子真的斩断了火龙？我不清楚，但是情况以及不容许我做思考，我丢下剑回头抱住菲奥娜大人就地翻滚，滚出龙炎的范围。
魔龙长嘶，飓风再起，鼓动翅膀腾空飞起，向我们极速袭来。
“法夫纳，停手。”
我听到魔王塔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像是从相隔数十米的水底说出，一直荡漾到水面上，最后传入了我的耳朵，听起来总是觉得层层叠得的模糊。
虽然模糊，但却让魔龙生生停下动作，魔龙停止鼓动翅膀落地，接着像是朝圣似的向魔王塔拜伏，头紧紧的埋在地面上。看样子说话的应该就是这头魔龙的主人......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魔王塔最高处洞开的窗户，有黑色阴影在那闪动了一次。
魔王。我感到我眼角开始不自觉的抽搐起来。
“让他们进来，我有话要对勇者大人说。”那声音再度响起，魔龙闻声受命，转过身来对我们长嘶，接着走到门边，趴了下去继续酣睡。
我扭过头去看菲奥娜大人，后者也显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同样疑惑的看着我。
“上去么？大人。”我问她。
“......上去吧。都走到这儿了，不进去见见魔王岂不是很亏？”菲奥娜说。她向前走了几步，把宝剑捡起来重新插回剑鞘。“你呢？”她回头问我。
“我是您的侍从，您去哪，我就去哪。”我回答她。
菲奥娜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于是我们越过了魔龙，走进了魔王塔中。
魔王塔内部意外的有些简朴，没多少东西，一进门就能看见旋转向上的石头楼梯，看起来就像是卡拉村里的哨塔一样。
“乔。”走到楼梯口时大人忽然叫住我，她转过身看着我，面色复杂的让我看不懂。“我想问你个事儿......”
“大人但说无妨。”
“你刚刚......为什么会救我。”
“我也不知道。”我干净利落的回答。
“不知道？”大人看起来对我的回答十分惊讶。
“因为我不想您受伤。”我笑了笑，但我知道我没在开玩笑。“请恕我无礼，大人。就在几天前您订婚仪式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您睡着了，于是走进您的房间，看到月光下您漂亮的像是画里的美人，我想像您这么美的女人不应该......”
话，我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因为在那晚之后大人便哭了。只是我没有撒谎，在眼泪划过菲奥娜大人脸颊的那一刻，我便下定决心要守护她一辈子，至少我不想再看到大人流下如此脆弱的泪水。
守护一辈子？不，那是卡尔斯王子才能做的事，我......
“所以......那被子是你铺的咯。”菲奥娜大人问我。
“是的，帝国夜间寒冷，我怕大人着凉......”我忽然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然后我立刻意识到我是被大人抱住了。
“大人......”
“别说话......一会儿就好。”
大人柔软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像是个极端紧张的小动物，我感受着这一切，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大人的头发。大人没有拒绝，只是颤抖愈发厉害了。
有脚步声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温存，大人立马松开我，握紧了腰间的宝剑。
“大人......”
“闭嘴。”大人严厉的呵斥我，罢了，她又转过头：“别说话。”我注意到大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的脸颊有些温红。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这里是魔王塔，有资格进入魔王塔的人只有待宰的勇者和宰人的魔王，那脚步声明显是后者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也一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菲奥娜大人握住了我的手，冲我一笑大概是想让我安心，但她的手心也全是汗。
到了，终于。在旋转楼梯上我已经看到了魔王的脚，白皙纤小，是女人的脚，没有穿鞋，一阶一阶向下走来。接着露出的是下半身，出乎我意料的是魔王下半身穿着的是一条毛绒睡裤？上半身长长的同款睡衣衣摆也垂到了膝盖间，魔王这是被吵醒，然后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就下来了？
但当魔王走下来进入我视线的一刹那，我感到我的思绪‘轰’的一声崩塌......那张脸，那张在我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在这一刻出现在我面前。
多久？多久？那梦中的脸，还有那浸透着泪水的两个字。
“妈妈......”我似梦呓似窒息般吐出这句话。
“是魔王。”妈妈微笑着看着我道。声音模糊，和我在外面时听到的一样。
我的思绪彻底崩溃了。
“因为我不想您受伤。”我笑了笑，但我知道我没在开玩笑。“请恕我无礼，大人。就在几天前您订婚仪式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您睡着了，于是走进您的房间，看到月光下您漂亮的像是画里的美人，我想像您这么美的女人不应该......”话，我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因为在那晚之后大人便哭了。只是我没有撒谎，在眼泪划过菲奥娜大人脸颊的那一刻，我便下定决心要守护她一辈子，至少我不想再看到大人流下如此脆弱的泪水。
By菲奥娜：
在听到乔说出“妈妈”两个字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收紧。乔的母亲是魔王？这个穿着睡衣光脚的女人是乔的母亲？一时间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松开手里的剑，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松开。
“你，是魔王？”我小心的问她。
“如果不喜欢这么称呼我，也可以叫我‘乔娜’，不过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魔王’，因为听起来很霸气。”女人笑着说。
在魔王说出‘乔娜’这个名字的时候，乔的脸色唰的一下变白，满眼都是不相信。看来这真的是乔的母亲。
“那你......”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尽量长话短说。”女人歪过脖子撇撇嘴。“当今的国王早年是勇者这件事，你们应该清楚吧？......”
故事其实并不长，大概说来就是早年间，国王曾杀入过魔王塔与魔王签订过协议约定和平。但国王又爱上了魔王本人于是强硬的娶了魔王，在魔王塔的两年与魔王生下两个孩子，一个被国王带走，一个留给了魔王，也就是乔。
“你一介魔王就被人类强行结了婚？”我有点不相信这个故事。
“我倒是觉得你们国王很可爱，和他结婚倒无可厚非。”乔娜耸耸肩，睡衣领子上的毛绒团子随着动作一动一动的。“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我瞥了一眼乔，他已经完全呆滞了。
“那么你之前说过，你与我们国王约定了和平，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派魔龙袭击我们的城镇和村子？”
“你们不也派勇者来侵略我的国度么？”女人惊讶似的反问。“就允许你们放火，不许我们点灯？”
“那是因为你们魔物邪恶、丑陋又残忍。”我回答她。
“丑陋？”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她‘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跟我来。”她说，接着越过了我们走出了魔王塔。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了魔王的脚步，走了出去，乔愣愣的跟在我后面。
在走出魔王塔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终年被黑暗笼罩的地方居然露出了阳光，暖暖的，远处有茂盛且绿油油的森林，旁边还有一只大狗在酣睡。
这儿有狗？
“你眼中看到的狗就是你们平时看到的魔龙。”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魔王走到我身边说。
“魔龙？！”我猛地转过身，不敢相信的大声反问。“你说那条狗刚刚差点杀了我的魔龙？！”
那条狗被我的声音吵醒，冲我啸了一声。真的是魔龙，也只有魔龙才会这么咆哮。
“这就是我们魔物平时看到的情形，你在外面杀的那些魔物，在我们看来就是普通的农民、铁匠、卫兵、工人。”说完，魔王转过身来看向我。“所以，你觉得究竟是你们丑陋，还是我们丑陋？”
丑陋？我松开了剑柄，看向自己的手。“那么史莱姆在你们看来是什么？”
“小女孩，很活泼可爱，扎着双马尾。”魔王说。
“我们杀得......在你们看来就是普通人么？”我顿时觉得自己的手沾满了鲜血。
“是啊。所以我才会派出魔龙，给予你们警告。只是我命令魔龙只拆毁建筑绝不伤及你们的无辜。”魔王笑了笑。“我们魔物可比你们人类有人情味的多。”
“卡拉村......”乔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我和魔王同时回头，见到乔在发问。“妈......魔王大人，你为什么要魔龙袭击卡拉村？”
“还是叫我妈妈吧。”魔王说，面带慈爱的笑意。“袭击卡拉村实属万不得已.乔，你是人类的孩子，所以你需要像人类一样成长。我需要在人类世界把你养大，再有一个正当理由离开你。”
魔王继续笑道，笑中带着欣慰：“现在我看到了，你长大了，乔。你结实了，个子变高了。”魔王转过头来看向我。“还带儿媳妇来看妈妈。”
“对不起魔王大人，我......我不是。”我赶忙摆手解释，但我忽然之间又不知道我该推脱些什么。
“别解释，人类的心在我面前接近透明。别忘了我是魔王。”魔王笑着又打了个响指，黑夜降临，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面貌。
我看向了魔龙，魔龙在我眼中变回原来的模样。我走上前，把腰间的水壶递到它面前，它带着‘我很生气’的眼神瞪了我一眼，挪了个地方张开骨翼像狗一样呼噜了两声，又睡了过去。
“它说把它的角送给你了，就当认同你实力的礼物。”魔王在我身后说。
“我有个问题。”我站起身背对着魔王问道。“在你们眼中，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
“就像你们眼中的永夜森林。”我听见她这么回答我。“有时候正义与否，只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剑斗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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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永夜森林已经一天了，马上就要回到王城，王城与永夜森林相反，四季如春，日日都有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临近王城的我们也受到了阳光的恩惠，暖意蔓延至全身。
“你有什么打算。”我问乔。自从知道他母亲是魔王之后他便一直缄默着。
不知道他有没有打算，反正我有。
“不知道。”他轻轻摇头回答我。
“那么。”我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乔说。“嗯......我当了剑斗士这些年，手里有一点钱，我觉得，嗯——所以......”
“你想不想重建卡拉村？”
“重建卡拉村？”乔的眼中重新见到一丝光芒。
“是啊，就你我两个人，我们重新建一个卡拉村。”我点点头对乔说。
“可大人你是卡尔斯王子的王妃，你有义务......”
“卡尔斯王子是个好人，只是我不喜欢他。”我笑了笑打断他：“不嫁给她我一样可以是王妃，你妈妈说当年国王只抱走了一个孩子，我可以嫁给另一个......”
“你是说，我？！”乔大声反问我，就像我在反问魔王那条大狗是魔龙时一样。
“怎么，不可以么？”我歪过头笑着看着他。
“可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敢为我去死的胸膛。”我走到他面前对他说。“这就够了。”
“可这......”
“没有什么可是，我只问你一件事......”我伸手制止了乔继续说下去的劲头。“请问乔，你愿意与我菲奥娜结为终身伴侣么？尽管我的手只会握剑，并不会握缝衣针。”
“愿意！”他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拼命点头，眼中的晶莹就如我最初那时遇到他一样。“我当然愿意！”
“那好。”我戴上手套，拔出剑来，竖在我和乔之间。“我菲奥娜，在此解除与乔的主从关系，结为夫妻，请诸神见证！”我大声说，手套上绣着的金色曼陀罗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人！我......”
“还叫我大人？”我冲乔微笑，又伸手解下腰间的水壶，把龙角水壶递给了他——我曾经向神发誓会把水壶送给我的丈夫。
“我的妻子。”我听到乔在接过水壶后颤抖的声音，随后他紧紧地抱住了我。“菲奥娜。”他又低低的在我耳边叫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的丈夫......乔。”
我合上了眼睛，静听世界陷入一片寂静，唯感到我的心跳的厉害，还有我怀中坚实的肩膀和宽厚的胸膛。
就如魔王大人所说，乔真的长大了。
PS：第三篇未通过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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