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0日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雨水在草地和泥土路面上形成很多积水潭,给我们以营地为家的难民带来很多不便。家里到处都是泥浆,到处都有屎尿屁的味道。也有人生病发烧,“嗯啊咦呦”地一个晚上喊个不停。因为食品严重不足很多小孩哭闹起来,我知道,这都是我们的军队作的孽,俘虏还有什么条件可讲呢?没有被枪打死算幸运了,大家能够坚持活下去就是胜利者。以前我是将军的女儿,过的是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我们是度日如年,可以说是从天堂掉到地狱里去了。
弟弟和妈妈整天问我轮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天天盼望回家。我把遇见苏军士兵非礼我、宝顺路过相救的事告诉了妈妈,她很感动,也很气愤。气氛是因为苏军打仗打红了眼,个个性饥饿像土匪流氓。她说宝顺是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人,她从我的话里感觉到了我喜欢他,可惜他不是日本人。我说他是哪里人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我、他有足够的力量爱护我。现在你和弟弟需要我照顾,我已经十八岁了,加上刚刚打完仗,他们可能不接受日本人,尽管我们两个国家的人通婚也有不少,我觉得你们现在最需要我,还是跟你们回去吧。
“美惠子,麻烦你了,让你做出牺牲了!”妈妈流下眼泪,心疼地双手抱着我说。
8月21日
早上广播里说第五批撤侨的火车会来。下午一点,终于轮到我们启程回国,我们三个人大包小包地提着跑到集中营大门口,准备挤上苏军送我们的大卡车,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宝顺哥哥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矗立在门口,我丢下行李跑过去,他也跳下马走过来,“我知道你们今天会坐这一趟车,所以就过来了。怎么样,你是留下来嫁给我做媳妇还是送你妈妈回去,你想好了吗?”他半开玩笑面露微笑地说。
我心头一热,眼泪夺眶而出,向他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鼓起勇气说:“宝顺,你是我们的恩人,我很喜欢你,我也想跟你结婚成家,可是现在妈妈弟弟需要我 ,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有机会我们再相会吧。”说完我将手上那块戴了六年的女生手表取下来送给他,就当我们的信物吧。然后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他红着脸有点腼腆地说:祝你们一路平安!然后我们上车往火车站赶。
下午六点我们到达大连港口,搭上了回国的大型轮船。
我站在夹板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美丽城市,灯火消失在海风海浪中,我思绪万千:我把甜蜜的初恋留在对面这块土地上了,我是多么地喜欢他呀!一思念他我心里就难受。六年前我们来的时候,大家威风凛凛义气奋发,六年后我们却灰溜溜地回去。爸爸和弟弟竟然会长眠于此,永远回不去了。想到这,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头发任凭海风吹拂飘起,我希望这暖暖湿润的风是他那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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