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鹿镇。
这条信息在凌晨四点钟传送到陆铭的手机上,那时,他还在瞪着眼看着天花板发呆,红血丝像虫子一样侵蚀了陆铭的眼睛,他疲惫至极。陆铭时常想,要不是父亲死了,他应该会过的很好。
陆铭是一个富二代,养尊处优长大,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父亲常让他好好学习,将来好继承他的企业。二十三岁这年,他遇见了他的真爱依娜,但是,在他们即将结婚的前一夜,父亲死了。
他的尸体被切成四块,分散地扔在别墅周围,母亲出门倒垃圾的时候,看见几条野狗在兴奋地在啃噬什么,她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突然大叫一声,晕到了。
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他们说极有可能是一个连环杀手,作案手法太高明,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从那之后,陆铭整夜整夜地吞噬安眠药,直到对安眠药免疫。
上个月的一天,陆铭回家,依娜正在搬行李,陆铭拦住她,她说,"我实在忍受不了你的脾气!"就匆匆走了。
最近依娜一直没打电话给他,陆铭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了距离。
陆铭很累,公司的事务太多,他忙不过来,他的发小,周任,说这个星期天要带他去鹿镇转转,他打电话的时候有点恨铁不成钢,"陆铭!你怎么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我知道伯父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终究要站起来啊!"他说陆铭需要好好放松放松,那里风景绝美,能忘掉很多烦恼。
不要去鹿镇。
陆铭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短信,有点毛骨悚然,但他转念一想,现在无聊的人太多,可能只是个恶作剧呢?
2
"收拾好行李,天亮就出发!"
陆铭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洗漱,看看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想到即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他止不住的期待。
这儿的一切让他疲惫,他只想快点离开。
门铃声响了,不用猜,肯定是周任。门一开,周任带着墨镜,穿着花衬衫,油腻十足地对着陆铭说:"帅哥,能出发了吗?"
"离我远点。"周任的发胶抹的太多了,气味呛得陆铭想打喷嚏。
"听说鹿镇有很多漂亮妹子。"周任说着话,口水都快下来了。
"行了行了,收敛点,我可不想被赶出去。"陆铭拿着行李箱,周任搭着他的肩,跟他讲他昨晚遇到的女孩。
车一路向北,周任一边开车一边嚼口香糖,"你看!陆铭,风景多好!"
陆铭转头看向车窗外,心里终于安宁许多,"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你。"陆铭说。
周任笑了一声,吹了声口哨。
"对了,陆铭,我问你一个问题。"
车从大路驶向了小路,有些颠簸。
周任头上的发胶味实在太重了,陆铭捂住了鼻子。
"你真的信任我吗?"周任笑了,脸上是陆铭完全没见过的表情。
"信你。"陆铭脱口而出。
"那把你的银行卡号密码告诉我。"
这不像是周任会说的话,周任沉默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
是个玩笑。
不是。
周任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陆铭的心咯噔一下往下沉,周任咧开的嘴角还在颤抖。
陆铭突然很困,周围的景色变模糊起来,他一动也不能动,车在一个小木屋前停下来。
"陆铭,发胶好闻吗?"周任把陆铭放进木屋,他倒在地上。
"为,为什么…"陆铭艰难地问。
"对不住了。"周任说。
这是陆铭清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3.
一只海豚在无忧无虑地遨游,它甚至欢快地叫出了声,当海豚往上游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痛,鲜红粘稠的血液大片大片从身体涌出,身后的海水变成鲜红色一片。
一只鲨鱼咬住了海豚的尾巴,海豚晃动身躯,痛苦地发出惨叫。
"嘶……"陆铭倒吸一口凉气,从梦里醒来,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因为疼痛的感觉那么强烈,他缓缓睁开眼睛。
陆铭疼的叫出了声,他抬了抬头,看到对面有一个男人,血肉模糊,他的衣服被扒光,人呈大字形,两只手被巨大的钉子钉在木架上。
陆铭虚弱地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他想站起来,但双臂传来剧痛。
过了好一会,陆铭突然惊恐地意识到,对面的人是自己。
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摆在对面。
他想叫,但胃里翻江倒海,他想吐可是吐不出来。
突然,不知从哪传出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陆铭这才看清楚,自己在一个地道里,地道是用砖头砌的,红色的灯光像血一样洒下来。
"不!不!别抛弃我!"
声音非常耳熟,陆铭挣扎着侧过头,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满面泪水的进来了。
依娜!
陆铭使出全身力气喊了一声,但依娜还是没听见。
紧跟着依娜进来的,是一个男人,男人皮肤黝黑,棱角分明。嘴角挂着冷笑。
"可是,你不是有未婚夫吗?"男人问。
"我不爱他,我和他结婚只是为了他的钱!"
依娜歇斯底里地大喊,"遇到你,我才觉得自己有了生命。"
男人一把揽过依娜,他低头吻下去,然后突然推开依娜。"好脏。"男人说。
"垃圾应该跟垃圾配对。"男人拍拍手,"出来!"一个体格庞大的男人从旁边的小门进来,他看起来像人,又不像人。
依娜惊恐地大叫一声,但男人早已把她抱入怀中。
他粗暴地撕扯着依娜的衣服。
"不!"陆铭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因为过度悲伤,他啊啊的交唤着,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他大张着嘴,两行泪水从眼眶里流出来。
依娜死了。她的下半身留了很多血,就像海豚一样。
陆铭目睹了全过程,他无声地呐喊着,晕过去了。
陆铭全身触电般抽搐,双臂已经麻木,他睁开眼睛,浑身冰凉,他看见那个男人拿着一个水桶,站在自己对面。
"醒了?"
男人笑了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你是谁?"陆铭气喘吁吁地问。
"你喜欢看电影吗?"男人没回答,笑着反问。
"啊!"陆铭大叫一声,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身上滚落下来。
男人将陆铭木架上拉扯下来,血肉飞溅,陆铭痛苦地倒在地上,全身无力。
"跟我来。"男人拽着陆铭的一条腿,将他向地道深处拖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房间正中有一个很大的屏幕投影,周围摆放着很多小电视,陆铭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男人看着陆铭,冷笑一声,"电影开始,请好好欣赏。"
他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屏幕上有了画面。
一个男人躺在担架上,他全身被胶带绑住,身体已经被勒的发紫。
他痛苦地发出呻吟,陆铭眼睛瞪大,惊恐地喘息着。他突然意识到,画面里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男人也出现在画面里,他拿着煮沸的水,撬开陆铭父亲的嘴巴,灌了下去。
陆铭父亲的身体开始急切地晃动,担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于此同时,那些小电视也都出现了画面,跟屏幕投影上的同步。
男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划在陆铭父亲的脸上。
陆铭觉得有人扯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扯成无数块。四面八方都是父亲的哀嚎。陆铭崩溃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
陆铭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看完全过程的,视频放完,他已经接近癫狂。
"你杀了我吧。"陆铭绝望地哀求。
"暂时不。"
男人得意地看着陆铭,嘴角止不住上扬。
陆铭被扔进了一个类似监狱的地方,因为太黑了,他看不清四周,只能艰难地爬到墙角。
4
"电压不稳?你们给我快点修!"男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陆铭在黑暗中绝望地闭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一切,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有父亲,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父子俩??
"你还是来了。"
陆铭警觉地四处看看,胃里越来越难受,但他已经没空理这些。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叫沈。""声音断断续续,陆铭觉得声音的主人近在眼前,他伸手摸了摸,吓了一跳。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这人真的瘦的只剩骨头了,看来他也没少受折磨。
"爸爸的朋友?"陆铭说到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崩溃地哭泣,"那个男的,那个男的把爸爸……"
"我叫沈。""几乎每天,这都会停一次电。"沈说:"我猜是那男人在搞什么东西。"
"你来这多久了?"陆铭问。
"两天。两天前,有朋友约我去鹿镇,走到半路,他提到了你,我察觉到不对劲,赶快给你发了个信息,但那时为时已晚,我还是进了圈套。"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沈说。
墙外有一个按钮,是用来开门的。但是这个门带电,要出去,必须得死一个人。
沈平静的说。
"我和你父亲是世交,反正我出去也没几年活头了。"
陆铭刚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沈痛彻心扉的嚎叫,然后是铁门开门的声音。
"沈?沈!?"陆铭惊恐地叫道,但沈已再没了声音。
陆铭深吸一口气,强忍泪水,咬着牙,往门外爬去。
突然,灯全部亮了,陆铭看到正前方有一个桌子 ,赶忙往桌子底下爬过去。
"妈的!陆铭!你给我出来!!"男人回到了地道,他看见铁门开了,歇斯底里地大喊。
男人疯狂地四处翻找,他把眼前的所有东西砸了,碎片飞溅。陆铭强忍着疼痛,往桌子里爬。
突然,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枪!
陆铭小心翼翼地往上摸,但枪就是不下来。
男人停止了翻找,安静了一阵子。然后陆铭听见男人的脚步向自己走来。
陆铭大气不敢出,男人已经走到了陆铭面前,陆铭绝望地拉扯着枪,"你逃不了…"
"砰!"
男人狼狈地往后退几步,他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铭。
陆铭从桌子里爬出来,用尽全身力气,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死我爸?"
男人吐着血,眼里竟有些解脱的神色。
"我告诉你吧,你爸三十年前开了一个药厂,我爸是里面的技术员,你爸做假药被我爸发现了,然后,你爸仗着自己有钱,和那个叫沈的一把火烧了我们家,我爸我妈都因为那场火死了。"
男人咳了几声,然后一动不动。
嘴角还挂着笑,笑容里有陆铭难以理解的诡异神色。
陆铭艰难地爬到男人身边,男人已经没了呼吸,他摸到了男人身上的钥匙。
虽然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但陆铭还是往出口的方向爬,终于,陆铭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雪世界,奇怪的是,陆铭并不觉得冷,他突然感觉到浑身剧烈疼痛,好像有谁在撕扯他的身体。
"啊!"陆铭大叫了一声,然后往冰雪世界爬去。
他突然觉得手臂不痛了,他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在一片冰面上,他往下看,水面上倒映着一个海狮,不过海狮的脸是人脸。
那是他自己。
陆铭痛苦地喘息着,他头脑里闪出许多景象,绿色的药水,地道里的实验室,他被绑着,男人给他灌下了药水……
一条鱼翻腾出海面,陆铭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他一头扎进海里,追寻着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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