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并不是我亲姑母,而是我们村上汪姓的姑娘,五十多年前嫁到小镇上一户齐姓人家。
小姑的丈夫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和影视演员高仓健有几分相似。
在我记忆中,小姑和她丈夫十分恩爱,每次小姑回娘家,夫妻二人总是一起回来,一前一后地走在乡间小道上。(小姑丈夫在粮站上班。)
小姑去娘家地里帮她母亲种菜,她丈夫担水浇粪。小姑去池塘洗衣裳,他帮小姑提一箩筐衣裳,小姑在灶台上炒菜,他在灶下添柴禾。我还见过他帮小姑梳头,挽起她长长的头发,编长长的辫子。
小姑嫁到小镇后,十年内生了四个孩子,三儿一女。他们一家和谐的生活着,曾经是很多乡亲们口中称赞的家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小姑四十多岁时,丈夫得了胃癌的毛病,小姑陪同丈夫跑遍省内各大医院,并且还做了手术,还是没有挽回丈夫生命。
小姑丈夫去世的时候,她才四十五岁,她丈夫走了,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那时候,小姑的儿女都还没有成家,为了儿女,小姑没有倒下,后来,小姑用丈夫留下的钱,先给大儿子和二儿子成了家,小儿子后来考上了大学,分配在市里一家单位,那时,单位还分配房子,小儿子后来与本单位一位女孩恋爱,并成了家。
女儿嫁到邻村一户人家,后来去了市里做生意。
那时候小姑虽是中年,但是她的美貌犹在,有好多人为她提亲,都遭小姑拒绝了,因为她心里只有丈夫一人,也不想离开儿女。
大儿子在市里做些生意,生有一儿一女,并在市里买了一套房子,又在小镇上造了一幢房子。
二儿子买了一辆货车,在家跑运输,日子也不错。
小姑,为了不拖累儿女,自己在自家一点自留地种些菜去卖,年龄大些,卖菜只能勉强生活,小姑又做起了卖菜籽种的生意,日子渐渐好转。
我每次回乡去小镇 ,有时还能遇见小姑,我还来不及去关心她,小姑就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非常关心我离乡在外的生活情况。
小姑在我心中就是美丽、善良、忠贞、慈祥地形象。
今年夏天回家乡,我和我母亲聊天,母亲提到了小姑,母亲叹了几气说:“小姑命真苦,十几岁自己的父亲生病去世了,中年时丈夫去世了,现在儿子不幸患了胃癌,上个月去世了,小姑都哭得晕过去了,声声俱泪,在场的人都流下了伤心地泪水,人生最大悲伤,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西去。”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难受。
命苦的小姑,年轻时丧父,中年时丧夫,年老时丧子,孤苦、悲伤的她还遭媳妇的辱骂,心痛如刀割。
小姑家的几个儿女,也算是我的发小,他们小时候一直在他们外婆家玩,他们外婆家就在我家屋后,我们常在一起玩,我和小姑的儿女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朋友,只是后来,大家各自成家立业,再也没有交集了,但是听到小姑大儿子去世的消息,心里还是伤痛。
那个阳光的少年形象又涌上心头。记得当年,有村人开玩笑说,以后帮我介绍给他做妻子,如果我真的成了他的妻子,也许他命运又改了,也许不会五十七岁就去世了,唉,人各有命,此生与他无缘无分,只祈祷在天堂的兄长再也没有病痛的折磨了。
小姑的大儿子很孝敬小姑,在世时,小姑和他一家人生活一起,他妻子也不敢冲撞他母亲,可是他走了,他妻子对小姑就没有什么好言色。
小姑因为失去儿子,再也没有笑过,小姑媳妇就骂她,“你儿子已经死了,你成天阴着一张脸干嘛,你早死了,也许你儿子也不会死,扫把星……”
小姑心如刀割,准备收拾行李,回自己的老屋去住,二儿子和小儿子叫小姑和他们一起住,照顾她生活,小姑痛苦地摇头说,不想连累儿子了,儿子好,还要媳妇好,儿女的家再也不是她的家,她只想回去守着老屋过余生了。
唉,我除了心痛小姑,无能为她做些什么,只希望她的媳妇们良心发现,回转身来对小姑好点,弥补苦命的小姑凄凉的余生,给她一些人间的温暖,感受点夕阳西下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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