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她约我了

她约我了。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的一天她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她的头像是她的自拍，那是我拿到的她的第一张照片。

“林秋繁你好，我是孟月溪，听说你也考上了安大。”

我没有第一时间通过她的好友申请，我很想，但我不能。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德伯家的苔丝》，讲述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苔丝，因为种种原因和变故，最终杀人的事情。这本书我看过几遍，里面有一处描述很有讽刺性：苔丝爱的男生，因为苔丝曾遭受强奸而质疑她的纯洁。苔丝，却轻易接受了他的刻意自我放纵的三天三夜。纯洁的人反而要遭受社会的制裁。谁知道凭什么呢？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执着。

点了通过好友申请，她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你终于加我啦。

我忽然间觉得很厌烦，一个抽象的事物，她应该在水里蹲成一朵莲花，或者在天空凝成一颗星星，就负责被人观赏就好了，为什么要像个活物似的，做俗人才会做的事情？还用了这样一个语气词——啦。

这个“啦”字，好像在通知我——我，孟月溪，十七岁，是个快要成年的少女，虽然皮肤白皙，一嗔一笑像幅画一样，虽然你远远地看我，觉得我只应该是陈列在博物馆的一件艺术品，但其实你想错啦，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十七岁少女，又活泼又热情，还丝毫注意不到自己的美，就只是这样而已啦。

这样而已啦。

厌烦之外还多出了一点烦躁：

嗯。什么事？

哈哈，听说你也考上了安大，我是说开学你怎么去学校呀？要不要搭个伴啊？哈哈哈

坐高铁。都行。

啊，这样啊，你已经买票了吗？

没

……

一问一答，一问一答，最终她买了票，告诉我是连座，如果我喜欢，靠窗的位置可以让给我。

这样也好，以前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会觉得她远远的——初生青莲，不可亵玩。距离近了，可能那些感觉就会统统消失。不过就是个17岁的女中学生，不过就是个跟我一样大的同龄人，没什么神秘，也没什么不可思议，普普通通的，甚至连胸都没有发育好。

说起来，认识她是因为她是我高中同桌萧雅的发小，也在同校，但不同班。以前只是偶尔见面打个招呼——仅仅是扬一扬手，点一点头，或者简洁得说一声：“嗨”。距离最近得一次，就是毕业了。

当时我正在跟萧雅道别，她好像是凭空突然出现的，因为就在前五秒，我还在跟萧雅说着道别的话，然后我注意到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萧雅旁边了。

我伸出手，抱了一下萧雅，轻轻地，只是一个道别的拥抱。接下来，就抱了抱她。我承认为了靠近她，我利用了我和萧雅之间的友谊，因为其实我只是想抱她而已，可我和她不是很熟，所以——也许这样不会显得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