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悲哀与生存的耻辱

死亡的悲哀与生存的耻辱

@笑独行[述记]

近日与一位同窗姐妹在微信中聊天，其间我对她谈及近一个月前听闻一位同窗老友已是肝癌晚期的消息，加上李咏、蓝洁瑛去世的报道铺天盖地，让我的生活信心受到很大打击，去参加“相识四十年”高一同窗聚会前的半个月心情一直很不好。

同窗姐妹宽慰我说，你太聪明也太敏感了，所以容易感伤。一定要想得开，……总有一天，我们也要把这千疮百孔的旧衣扔掉的。扔掉以后，"我"去哪呢？明白了生与死是怎么回事，就没啥可害怕的了。……“我是宁静吗？”我反问过自己，宁静只是“我”的一段故事，这世的爱恨情仇寄在她名下而已。……

我回答道，你的心态比我超脱。我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却没法超脱，因为感到悲哀。而你的超脱也同样让我感到悲哀。……我不知道，可能也是因为五十过后身体感觉明显不好、机能外貌退化衰老日趋严重的缘故吧。

她进一步开解我说，……只要诸恶不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活着，心即在净土，将来往生也一定会是悲欣交集的（借用弘一法师语）。同学，不用悲哀，心无所住，世间万物既如露亦如电。

我表示我得向她学习。

我没有对她说，我在感到悲哀之前首先是感到恐惧和虚弱。

与此同时，我所想的是，由于种种既一言难尽也难以启齿的原因，我在大学毕业四十年后竟然混成了无妻无子、无房无车且中高龄失业的“流氓无产者”……既非常对不起至爱亲朋，几近无益于他人社会，更严重有负于民族国家。

因为与我同龄的亲友们都在赡养父母和抚养儿女，承担着养家持家的重任，在辛劳地为民族国家尽职尽责的同时，更在持续地为他人社会尽心尽力，而我却竟然沦落到几乎要为养活自己而发愁的境地，这是多么可悲而又可耻的人生啊！

虽然我也知道，最终的结果将是没有人会知道我曾经非常对不起至爱亲朋，几近无益于他人社会，严重有负于民族国家。因为我无妻无子，“百年之后”压根儿就没有人会知道曾经有我这么一个人存活于世，更何谈因此而鄙视甚至谴责我呢！

但问题是我自己知道，而不幸的是眼下我又仍然“苟活”于世！

应该说，我的悲哀实际上也有一部分来自我的耻辱，或者说我的耻辱实际上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我的悲哀……

这些话我自然是不能直接对这位同窗姐妹说的，不是我不敢说，而是我怕她听了会不自在和难以表态。于是，这个话题也就没法再谈下去了。

（2018年11月29日至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