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直口快

与莲二十多年没见，她一点也没变，说话还是那么直。她人很好，热心善良，就是心直口快，没心没肺的，不会算计人，没有坏心眼。

久别重逢，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她第一次来我家，问及房子什么时候买的，多大面积等。突然来一句：“你的病是不是房子的问题？”亏她还是中学老师，还一直教政治课，还迷信。

谈到我的那场大病，她也听说了些。问我看病花了多少钱？我说一百多个。她很惊讶，问我们哪里来那么多钱，还不欠了一腚账呀。我说，孩子爸当年做生意积攒的，没用借钱。

我们在一起工作时，她结婚早，她女儿比我女儿大一岁。女人在一起自然聊到孩子。问及她女儿现在做什么，她支支吾吾了，说孩子学习差，没考好大学，现在在小企业里工作。我说企业怎么啦，我女儿也在私企上班。她嗓门提高了“那让她在北京干嘛，回本地考公务员多好，能照顾你。不然你老了怎么办呢？”我答：老了请保姆，或者去养老院。我可不拖累孩子。她不赞同我的想法，还是坚持养儿防老。

谈到孩子们的婚恋，她说她女儿谈这个差不多了，是个工人。“工人”，一词的语气里藏着看不上的意思。啥年代了，还给人分阶级，什么工人、农民的，我们都是普通人，一样的打工人。

提及我的工资问题，我是提前病退的，工资自然比她少很多。她觉得这点工资怎么够花呢，太少了。还小声问我：“你一月这点钱，怎么能有剩余？”估计是她看了一遍我的房子布局，见到了我的生活品味，觉得奇怪。我说，我又不用养老人，又不用养女儿，工资够花的，再说我原来有点存款。她问我女儿年薪得六七十万吧，说北京不都是这么多吗？说她亲戚两口子在北京就是这么挣钱。我问她亲戚工作几年了，答十年多了。刚毕业参加工作两年的大学生，确实也有年薪六七十万的，但就国家目前的就业情况看，一毕业就拿这么高工资的真不多。她是真敢说，我是真没回答她。

晚饭我点的外卖。当外卖送到，我把六个菜摆餐桌上，她很好奇，说还能这样定餐啊！我和另外俩同事都笑了，问她不知道外卖吗？她说不知道，没用过。问她会网购吗？答曰不会，自己解释用不着，都是自己逛街买东西。问她会打网约车吗？不会，还是说用不着。问她会网上预约医生看病吗？不会，说她看病少。最后说如果用到她女儿会。我们三个异口同声“你女儿跟你一辈子啊！”我给她讲，你可以用不到，但是你得会用。享受现在科技给我们带来的便利生活。

谁能想到，她，只大我两岁，又是老师，怎么对新事物这么拒绝。当年，她可是我们那个村中学里的“首富”。02年，我们工资才四五百，还有时拖欠。她是老师们里第一个买手机的，校长都没混上呢。她买一件大牌羽绒服四五百。她第一个在城里买商品房。因为她上学时谈的男友工作早，当年干铝型材销售，有钱。她一工作马上就结婚了。十年前，在房价最高的时候，她又买了别墅，复式楼。这个追赶时髦的人，思想有点没前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