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茶是我高中所在学校旁的一家奶茶店,那时,奶茶突然兴起,光光学校门口便一时间开了三家,半茶是其中的一家。那时的半茶还不叫半茶,具体叫什么名字,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时的名字很普通,还有些俗气,和旁边叫优乐多的那家档次差不多。半茶开业时,因为买一送一的缘故,我攥着手里的两块钢镚,忍者夏天人群中常有的汗臭味,挤过人肉叠起来的墙,来到吧台前,点了喜欢的双皮奶和酸梅汁才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看见了半茶的掌柜。接待,收钱的老板娘生的十分壮实――大脸盘子,一双放光的眼,发型?记不得是现在的道姑头,还是马尾了,总之动作麻溜,十分豪放,一声“下一位”能让一排的人吓得心脏噗通一声,然后都赶紧地挪到旁边去。再往店里头看,是个大高个子,光着头的男人。想必那就是老板了。看着这样的“组合”心里头难免有些许失望。毕竟对那时女孩子来说,喝奶茶虽然便宜,但也是件很“洋气”的事。于是我和半茶的关系也就从此告了一段落了。
再识半茶时,已是高中毕业。那时,我在学校附近的补习班拿着微薄的工资混着日子,每天和算命先生一样,在学校门口个桌子,摆把椅子,竖起广告,然后“招揽客人”,耍着嘴皮子功夫,热了,渴了,就走两步去买杯水。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之后每回暑假回去,找程上进聊天,程上进总是选半茶这个地。他和我说半茶的老板娘说出来的精辟的语言,说年轻时老板和老板娘打拼时道上“搅弄风云”的日子,还告诉我说,他去帮别人卖衣服回来时,老板娘教他的各种实用推销的方法,教他去观察顾客,他还跟我说,要是遇到不会解决的问题,那就去找她!在程上进的各种生动,精彩的描述下,在纷飞的唾沫炮弹下,我开始对半茶有那么些的向往。
有那么段时间,程上进总是喜欢聊民国的文学,什么民国四大才女,什么萧红,什么吕碧城,什么什么,我就记不起来了,想来大概人都是这样,别人的舞台总不会那么用心去记在心里吧!总之程上进那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精神地像吸了鸦片的样子的样子我确实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因为一个男生,能这样的既俗气又文艺,也是很特别的。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那场发生在深夜里的,震惊整条街的辩论赛。我是后来听程上进和王小蛇的描述才知道那场“盛赛”的。简单说,那场辩论赛就是一群能说会道的专业的,业余的辩手在争辩“杨振宁和徐志摩是否猥琐”,双方各执己见,都力图说服对方。声音之响,言辞之激烈让半茶门口围了一大群吃瓜群众。我运气不好,那晚懒得出来,错过了现场,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后来,每次来半茶喝水,都能看到最靠里面的位子上总有一本书,我能记得的,也就是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那些小众的,我一个也不记得了,瞧我这记性!总喜欢听王小蛇跟我说王小波李银河,说书里的故事,说来她店里的各种各样的人的故事。既视感特别强。戏谑,调侃,八卦,十分精彩。有时遇到了不可描述的事情,经小蛇口中,也能变得别有一番味道。聊到深夜,店铺打烊时,小蛇也要带起那躺在最后一排沙发上的那本书,骑上她的小电驴,一起回家。肥东半夜的街道上偶尔一两辆车,幽灵一样驶过,昏黄的路灯下有喝完酒在街上光着膀子的男人们,有浪荡在路边三三两两的小青年。我坐在小电驴后面的坐位,蜷着腿,抓着小蛇屁股下座位的弹簧。只能暗自祈祷着快些回家。小蛇也喜欢自己写些东西,写她的父亲,母亲,他家的狗子三宝,她老家的疯子的故事。原来那脂肪堆叠起来的世俗下,其实是一颗怜悯,真诚,没有条框的赤子之心。(事情太多,三天三夜也写不完,有时间再慢慢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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