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就不忍释手了。每次读这本书都有这种感觉。的确,康·帕乌斯托夫斯基就是“善于发现世间曙光的人”。他游走天涯,体验多种职业,他把这些亲身体验,浓缩成写作素材。
此时此刻,我仿佛见到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窗户拉上窗幔,风穿过肉眼看不见的罅隙”,也“听到冰层的坼裂声和积雪沉陷的窸窣声”。对于康·帕乌斯托夫斯基来说,“这是久已熟稔的生活”。他总是“孑然一身面对着寒冬”。
我似乎看见那小屋,“小屋像是世间最后一座灯塔,孑立在雾茫茫的深渊边上”。门外有“几汪水洼,里面潴积着黑乎乎的水”。再去河边,只见“河上的冰渐次移动,冰封的河面开始从边上斜裂开来,冰块挪动了位置,于是河水从各种形状的冰窟窿和裂罅中冒出来”。
我听到列夫·托尔斯泰在说:“质朴是美的必要条件。”我也见到这真知灼见的文字:
“空气越是清澈,阳光就越明亮;散文越是清澈,散文就越完美。”
“标点符号之所以存在,就是使思想有条理,词与词之间的关系明确,句子易解,意思清楚。标点符号就好像音符。它们把文章连成整体,不让它支离破碎。——《发生在阿勒斯万格公司的一件事》”
“某些书仿佛能迸溅出琼浆玉液,使我们陶醉,使我们受到感染,敦促我们拿起笔来。——《似乎无足轻重》”
我又想起小房子。“每当刮起风暴的时候,小房子便在风浪中摇晃,发出叽叽嘎嘎的坼裂声,似乎眼看就要倒塌”。
我又见到那轮船。“轮船用钢铁的艏柱划开冬日的海水,我恍惚觉得它正载着我航向必然的幸福。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显然是因为小说写得很顺手。——《似乎无足轻重》”
就算“老人嗒丧地坐在长椅上”,我也忘不了那声音。“这声音是你的,我把生命与痛苦注入它那莫解的音响。——勃洛克诗《声音临近了,她听命于这催人肠断的声音……》”
就算走到生命的终点,这是一个孤独的、实际上已经药石罔效的、濒临死亡的人避开大家在深夜里流出的泪水”,我也要把欢笑带给大家。
我深沉地爱着自己的国家。
“需要有恢宏、坚忍的心灵和对本国人民的伟大的爱,才能眷恋这些阴郁的农舍、哀歌以及灰烬和莠草的气息,并透过这种极度的匮乏看到被森林和荒山所包围的俄罗斯那种病恹恹的美。——《早就打算写的一本书》”
我也相信爱情的美好。
“最后他终于相信爱情并不单单是情欲,而且也是牺牲,是蕴藉的喜悦,是这个世界上的诗。——《早就打算写的一本书》”
康·帕乌斯托夫斯基还告诉我们什么样的语汇是美妙的。
“普里什文的语汇像盛开的花朵一般闪耀着鲜艳的光泽。它们时而像百草一般簌簌细语,时而像清泉一般淙淙流淌,时而像小鸟一般啁啾啼啭,时而像最初的冰块那样叮当作响。最后,它们犹如行空的繁星,排成从容不迫的行列,缓缓地印入我们的脑海。”
康·帕乌斯托夫斯基还告诉我们什么样的作品是好作品。
“所有这一切,却见之于格林的作品。它们犹如清新芳香的空气,令我们这些来自闷热、烦嚣、乌烟瘴气的市廛中的人陶然欲醉。——《早就打算写的一本书》”
我不会忘记——
“令人驻足赞叹的往往是对人的生活并无任何用处的东西,如触摸不着的倒影,无法播种的巉岩,天空奇妙的色彩。——约翰·罗斯金(1819-1900),英国作家、政论家、艺术评论家、画家。”
我也会牢记——
“所有与散文相邻的艺术领域——诗歌、绘画、建筑、雕塑和音乐——的知识,能够大大丰富散文作家的内心世界,并赋予他的散文特殊的感染力,使之充满绘画的光与色、诗歌语言所特有的新鲜性和容量、建筑的和谐对称、雕塑线条的清晰分明、音乐的旋律和节奏。——《洞察世界的艺术》”
“我们在观赏美的时侯,心头会产生一种骚动感,这种骚动感乃是渴求净化自己内心的前奏,仿佛雨、风、繁花似锦的大地、午夜的天空和爱的泪水,把荡涤一切污垢的清新之气渗入了我们知恩图报的心灵,从此永不离去了。”
“真正的散文总是有自己的节奏。
散文的节奏首先要求作者在行文时,每个句子都要写得流畅好懂,使读者一目了然。契诃夫在给高尔基的信中就曾谈到这一点,他说,“小说文学必须在顷刻间,在一秒之内”就使读者了然于胸。”
我庆幸自己找到了“善于发视世间曙光的人”,我也愿意让你知道什么样的蔷薇才是《金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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