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五,这是一百块,你帮我买些泡面给他(我哥哥)吃。”爸爸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一百块递给五叔。
“你别听他的,买什么泡面。” 妈妈一把把钱给夺回来。
“你干什么!你疯了?”爸爸突然就急了。
“你这样做只会纵容他,他就更不会回家。”妈妈轻描淡写地应道。
“我不知道吗,你是想害死我儿子!”爸爸说完就钻进房间,把房门给反锁了。爸爸忍着哭腔冲着妈妈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妈妈原本在写字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又继续恢复了正常,可能是因为这时候家里太多人,妈妈没有反驳,而是继续手上的工作,当然她可能是没想到爸爸会说这样的话,毕竟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呀。
等到妈妈结束了手上的工作,我走到她的跟前,轻声地问道:“妈妈,你还好吗?”
妈妈没有抬起头看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觉得你说得对,给钱他离家出走,是纵容。”我搬了张椅子在妈妈身边坐了下来。妈妈见我坐下来,把头别开了,眼睛一直往上看,也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她一直在强忍着那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
“妈妈,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我想听听。”我试探着问。
“你哥哥就是讲不听,一和他说一两句话,就开始顶嘴。他总说我不支持他的事业,如果他做的事情是正确,我肯定支持他,但是他的想法总是空谈,让我一下子拿出我全部的积蓄,我们这个家还怎么支撑下去?你爸爸支持他,但他们俩父子是要把我累死、整死吗……”妈妈一口气说了很多,她眼眶的泪再也噙不住了,顺着脸颊一直往下落。我第一次见妈妈那么脆弱,在我的记忆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女强人”,家里这些年的日常支出全是她一个人在扛,一家人吃的喝的用的,也都是妈妈负责(爸妈的钱是分开放的,爸爸一般是负责我上学的生活费)。我想抱抱她,安慰安慰她,她现在就像是一直受了委屈的小绵羊,我看着真的很心痛。
“你哥不了解我就算了,你爸爸还来气我,有时想想,当初你爸爸和你伯伯赶我走,你奶奶嫌我生在镇上,说我不会干活赚钱,如果不是生下你们俩,舍不得你们俩,我肯定就走了……”妈妈把所有的委屈一吐为快,眼泪也止不住地落。
妈妈当初嫁给爸爸的时候,我们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连妈妈“三朝”回娘家的钱都是找邻居借的。我们现在能有这样的生活水平,都是妈妈跟着爸爸一起起早贪黑、勤勤恳恳换来的——他们做过卖炭翁、伐木工人、“屠夫”……妈妈一个本来在镇上长大,在外公的爱护下成长的小姑娘,嫁了人之后,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不断地付出自己的青春。
听妈妈讲着讲着,我就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抱住一直在抹眼泪的妈妈,对她说,“妈妈,我爱你。妈妈,你放心吧,哥哥会回来的,爸爸刚才可能是急了,才说出这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轻拍着妈妈的肩膀。
“你和哥哥都是我的心头肉,我两个都爱。”
那晚,我第一次看到了妈妈的眼泪,我心里很难受,一个那么坚强的妈妈,在我面前却是脆弱不已的。后来哥哥也回家了,但是妈妈没有和他计较,而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如既往地关心他,即使偶尔哥哥还是会嫌妈妈太过于管他的事,但好歹再也没有离家出走过。
妈妈,您的付出,我们都懂,我们会一直爱您。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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