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人抵达,推门而入,乐悠掩住鼻子问飞鱼:“你中了邪,这么香?”
飞鱼从兜里又掏出一盒香身丸,打开盖子,拈出一粒,道:“这东西叫香身丸,吃了一粒,全身香喷喷的,要不要来一粒。”乐悠不屑一顾:“你手指上还粘着糕点屑,小邋遢。”
刚点燃蜡烛,一只蝶即被胡焱揪来。胡焱已向他透露抓他来的目的,一只蝶包了一块破布在头上,整张脸和手都被烟熏得黧黑,乍一看到飞鱼,自是恨得牙痒痒,再看到乐悠,差点魂飞天外,双脚一麻,站也站不住。
胡焱扭住他的手臂,乐悠拿出玉佩香囊,道:“一只蝶,这是你的东西?”一只蝶不敢伸手取过来看,晃了一眼却已认出,点了点头。
乐悠一步一步走近他,他吓得连倒退都不敢,下半身僵硬,上半身朝后倾,乐悠声色俱厉,“既然是你的东西,你来过这里,是你杀了庄妙瑱!”
听到乐悠的问话,一只蝶反而将上半身立正,扬起右手,坚决否认道:“不是,我没杀她。”
乐悠鉴貌辨色,当自己说起是他杀了庄师妹之后,他的反应突然变得轻松,之前一直都很紧张很恐惧。他竭力否认自己杀害庄妙瑱,理直气壮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乐悠行遍大江南北,周游三山五岳,见过无数谎话精,说谎的样子大同小异,一只蝶不像在说谎。
飞鱼问:“那你的东西为何在这里?玉佩是凤王送给你的,是她派你来做了某件事,你不敢说,是吧?”
金凤麟听飞鱼这么说,也道:“小蝶,你为何来此处,快从实招来,他们怀疑是我命你杀了庄副指挥使,你快点解释,好为我洗清冤屈。”
飞鱼喝道:“快说,再不说,信不信我将你头上仅剩的几棵希望之草也拔光啊?”
胡焱挥动手中长剑,“你若不说实话,我立即将你劈成两半!”
一只蝶真怕飞鱼剃光他的头发,急忙将双手护住头颅,“我说,我说。自我十二岁初踏花丛,寻寻觅觅却又懵懂无知,不知采了多少朵烂花败柳,被多少恶妇刁婆欺得伤身损气,肾元大亏,头发焦黄,差点掉光,亏得碰到了我师父,他老人家救了我一命……”说到此处,脑门儿挨了一个大爆栗,飞鱼道:“你刻下是不是想回到以前啊?”
一只蝶捂住吃痛的脑门儿道:“不想。”飞鱼喝道:“说重点,再扯些乱七八糟的,我一定让你以后都长不出头发。”
一只蝶骇怕,道:“我想说的是没想到凤王会看上我,而且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凤王是小蝶长这么大以来,第一个对我好的女子。可我是一只蝶啊,在天朝享有盛名,若是在桃源国改掉我的本性,就对不起‘天朝第一采花贼’这个雅号了,更何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不掉的。我在凤王府乍一见到庄……庄姑娘,就情难自抑,桃源国的女子如同天朝的男子,自以为高人一等,丝毫不将男子放在眼里,看人总是斜着眼,庄姑娘就不同了,她对待任何人都那么亲切,我实在……”说到此处,一只蝶快速瞟了下乐悠,又瞟了瞟金凤麟和容一淼,飞鱼再次给了他一个爆栗,“少说废话,继续讲。”
一只蝶道:“庄姑娘和容公子两情相悦,刚开始凤王很生气,我在凤王面前也帮他们说了很多好话,真的。凤王原宥了他们,庄姑娘身子不适,要回去歇息,于是我跟在他们身后。”
容一淼问:“那位跟在我们后面,蒙脸的黑衣人就是你?”
一只蝶点了点头。
金凤麟问:“小蝶,你跟着他们,是想……”
一只蝶道:“对不起,凤王,庄姑娘不在的那些天,我对她着实思念,她一回来就走了,我心里割舍不下,鬼使神差地想要跟着她,即使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就那么远远地望一眼也好啊。”
一只蝶所言全是鬼话,他将色心说成了爱心,他心里打着鬼主意,想要跟着庄妙瑱,趁机不轨,能对付容一淼固然很好,即使打不赢他,也要摸清他的行止,趁他不在,再行采花。一只蝶已承认本性难移,说出此话前后不搭,乐悠对这种人知之甚明,怎可料不到他的真实意图,不拆穿他,只是给逝者保留清誉。
飞鱼想不到这么多,又是直肠子,一只蝶说完,立即“呸”了一声儿,指着他的脑袋:“你还要不要脸啊,狗嘴里居然说出这等鬼话,真够贱的,有淫心者必有歹意……”
飞鱼还要指责,乐悠制止她说下去,对一只蝶说道:“你在后跟踪,被师弟发觉,同师弟在红果林大斗了一场,你轻功很好,当时逃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又转回来跟踪他们回到家,却又被师弟发现,你引开师弟之后,难道再次转回来下毒?”
一只蝶矢口否认:“我没有。”
飞鱼道:“那你怎么解释你的东西掉在地上?”
一只蝶道:“我在房顶窥伺,看到容公子喂庄姑娘吃了药,服侍她睡下,他发觉了我,还铁了心要逮住我,我仗着轻功无敌,故布疑阵,想先绕得他七晕八素,果然他朝着一个方向追去,我返回此地,看到庄姑娘……躺在床上……我……”容一淼手中的剑发出声响,胡焱捏着他的手腕,乐悠对容一淼打了个眼色,叫他不要着急,横了一只蝶一眼,一只蝶被这么一吓,言语哽在喉头。
飞鱼手扯一只蝶头上的破布,一边扯,一边打,骂道:“你这个该死的淫贼,你怎么样?”
一只蝶死抓住破布,道:“我没怎样,一只蝶出道十二年建立这么响亮的名号,天下谁不知一只蝶有三不采,一不采十五以下的稚子幼女四十五以上的半老徐娘,二不采病入膏肓,风中之烛。三不采鹑衣百结,饥寒苦难。”
飞鱼喝道:“快说你怎么样,做了什么?偏这么多废话。”
一只蝶离飞鱼走远了两三步,“我走过去,发现庄姑娘面色发青,眼窝下陷,蜷缩着,双手按住腹部,显然腹痛难忍,还有,口吐白沫,我忙问:‘庄姑娘,你怎么了?’她痛得已不能回答,我看着她的样子知她中了巨毒,我替她擦干了唇边的白沫,心头又疑惑又慌乱,不知怎么才好,这时又听到门口有声响,容公子回来了,我只得跳窗而逃。可能在那时遗落了玉佩和香囊。”
一只蝶双手举誓,“一只蝶对天发誓,若是说了半句虚言,天教我永远长不出头发,还让我做公公,永远都采不了花,我知自己做了很多恶事,以致失了武功,如今废人一个,早已不能干回老本行,还被罚在玉宇琼楼添柴火,一只蝶不怨他人,只怪自己,请你们相信我,我真没杀庄姑娘,我再狠,也不会毒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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