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无神论者,但我不信神,也不信鬼,信命!
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姐妹多,我跟奶奶住。奶奶家连锅带灶的堂屋矮矮的,黑黑的屋脊、黑黑的蚊帐,整个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户还用厚厚的木条订了起来,怕透风。屋里一天到晚都是黑漆漆的,晚上再点上煤油灯,有时候没有煤油了也会点上粗粗的蜡烛。不过蜡烛也不能常用,那东西金贵。通常奶奶都是点上几分钟洗洗涮涮就吹灯拔蜡赶紧上床睡觉了,干嘛呀?不点灯不耗油,省钱呢!
有时候也有例外的,奶奶会在油灯下纳鞋底缝衣服,那时候我还没怎么念书,不能从心底里涌出“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样动人的诗句。只是趴在桌沿上看奶奶纳鞋底,看着那整齐密密的针脚心里蠢蠢欲动,还趁着奶奶起身找东西的空挡拿起鞋底装模作样地纳几下,谁知道眼高手低,奶奶纳得轻松自如的鞋底到我手里变成了铁疙瘩,我是咬牙切齿也不能动它分毫,结果不是挖断了针就是刺到了手,最后不免要被骂上一顿,然后嘟着嘴自己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脸上都会有一层油乎乎的黑灰,鼻孔里哼出来的鼻涕都是黑色的。奶奶常说:“丫头,人要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中注定的事儿,不好强求。命里有三分,省的起五更,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
我不信!曾拼着命学习,为的是摆脱那所谓的穷命。于是一个没福的穷丫头自己考上了师范,吃了公粮。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中学能考上高中的那都是首屈一指,上了师范回来当了老师那更是人中翘楚,跟我一起念书的小伙伴都在地里忙活,起早摸黑逮鱼摸虾补贴家用,这让我我心里很是得意。
可事实证明这并没什么!十几年以后,眼看着左邻右舍的楼房盖起来了,玩着水晶、开着老山的农民一个个富起来了。我这个小老师仍然拿着百分之五十六的工钱,起早贪黑两头不见太阳,辛辛苦苦地干着毛驴推磨一样的工作:家里学校两点一线,上课做饭带孩子,今天机械地重复昨天的故事,……
为了让自己赶上先富起来的那帮人,我和老公商量一下,毅然决然地走了前人未走过的路:到私立学校去教书。这在家族里引起轩然大波,老人们要死要活的逼迫我们改变初衷,说是砸了铁饭碗,端起了泥饭碗……我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我们能说会道的还有教师证的,还能饿死了不成?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然而,在私立学校的日子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老板了说了:学生那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个个都是爷,得罪不起。白天上课、辅导,带进食堂吃饭;晚上看着睡觉,典型的“三陪”人员。这个还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每年的暑假招生任务让我们胆战心惊,食不下咽,夜不安寝。每每想起那些日日夜夜都像是做噩梦一般,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操心费力。
亏得阴差阳错,几年前学校回收,咱又回到了党的怀抱,这不由得让我想起奶奶那句话:“命里有三分,省的起五更。”好些跟我一起出来在私立学校的老师想回公立学校又是考试又是说课,费的那劲不比考师范的时候小,因此我们这一批人的幸运回归也引来不少妒忌的目光。
今天早上有个同行发来信息:“起得早的,是教师与拾破烂的;睡得晚的,是教师与美容院的;吃不好的,是教师与要饭的;骑自行车的,是教师与找活干的;整天挨整的,是教师与犯了案的。”读了短信,我无奈的笑了。说真的,从前儿子在家吃饭,我是起早贪黑变着花样做早饭,弄晚饭,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最可口美食,一星期基本不吃重样的菜,于是得了一个“贤妻良母”加“能干女人”的头衔。其实谁也不知道作为一个每天工作到十点半的班主任来说,早上五点半起床做早饭需要多大的动力。儿子上大学走了虽然有点空虚不适应,但是自己确实松了一口气,人也懒散了许多。每天一次的打扫变成一周打扫一次,八宝粥可以烧一锅来吃两天,剩菜剩饭热热将就吃一顿……老师骑车不用找活干,但我们骑车那速度,绝对比找活干的还要快,还要猛。早上那点时间,孩子们7:50预备,可领导七点半已经站在教室门口查班,虽说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每天公布在大厅里,某某班无人辅导也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为了赶上打指模和早自习,也只好在路上拼命了,早饭只是唬弄自己的事情,多数都在办公室里吃煎饼喝水……
现在老师的地位口头上是提高了,不再是“臭老九”、“下九流”,可本人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师所拿一个月的工资还是不够人家小老板一顿饭钱,实在是囊中羞涩,只能养家糊口而已。
看着人家开宝马住别墅,我不能说乐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但咱也不羡慕他。命中注定的事儿,还是自己骑着电瓶车飞奔吧,先把自己那点工资挣到手,别再让人家扣了去。
时间像长了翅膀,跑得飞快,转眼之间我快要工作三十年了,儿子结婚了,孙女绕膝了,应该到了享福的时候了!可老头子却因为长期饮酒脑梗死偏瘫了,人家往床上一躺万事无忧了,还不听话拒绝锻炼康复,为嘛?怕累怕吃苦呗!
没办法,我这马上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了却仍然每天累成狗,天命难违,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自己给自己加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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