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爱上劫匪,即通常所说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其来源是这样的——
1973年,两名绑匪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挟持了四名银行职员。在此后长达六天的挟持过程中,劫匪威胁人质的性命,但有时也表现出仁慈的一面。
挟持事件结束后,四名人质却表明并不痛恨劫匪,拒绝指控他们,甚至为他们筹措辩护金,并对处理此事的警察持敌对态度。更有甚者,人质中一名女职员竟爱上一名劫匪,并在其服刑期间与之订婚。
专家称,这四名人质表现出的即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人质情结,是指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
究其原因,专家认为,人质在被劫持期间,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控在别人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于是,他们采取了“我们反对他们”的态度,把解救者当成了敌人。
金庸的武侠小说中,也多次出现人质爱上劫持者或迫害者的事情。
1.纪晓芙爱上杨逍
《倚天屠龙记》中,峨嵋派的纪晓芙曾被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跟踪、胁迫,终至失身,而且生下一个女儿。纪晓芙不光让女儿随杨逍之姓,而且起名“不悔”,这充分说明她确是爱上了劫持她的杨逍。
纪晓芙是这样叙述劫持事件的——
“弟子向西行到川西大树堡,在道上遇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约莫有四十来岁年纪。弟子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弟子投客店,他也投客店,弟子打尖,他也打尖。弟子初时不去理他,后来实在瞧不过眼,便出言斥责。
“那人说话疯疯颠颠,弟子忍耐不住,便出剑刺他。这人身上也没兵刃,武功却是绝高,三招两式,便将我手中长剑夺了过去。我心中惊慌,连忙逃走。那人也不追来。第二天早晨,我在店房中醒来,见我的长剑好端端地放在枕头边。我大吃一惊,出得客店时,只见那人又跟上我了。
“弟子千方百计,躲避于他,可是始终摆脱不掉,终于为他所擒。唉,弟子不幸,遇上了这个前生的冤孽……弟子不能拒,失身于他。他监视我极严,教弟子求死不得。如此过了数月,忽有敌人上门找他,弟子便乘机逃了出来,不久发觉身已怀孕,不敢向师父说知,只得躲着偷偷生了这个孩子。”
从纪晓芙的叙述可知,杨逍所为,虽给她造成巨大的心理不安全感,却又留有一定余地,让她逐渐由恐惧转变为依赖,终至爱上对方。
后来,灭绝师太逼她去杀害杨逍,纪晓芙却宁死不从,这正是其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具体表现——与杨逍共命运,将解救者、复仇者、帮助者当成了敌人。
2.温仪爱上金蛇郎君
《碧血剑》中,金蛇郎君为报父母兄姊被杀之仇,将仇敌的亲人温仪劫持到一个山洞中,二人却也意外相恋了。
与杨逍、纪晓芙的故事由被劫持者讲述一样,金蛇郎君与温仪的故事,也由被劫持者温仪讲述——
“他挟着我奔了半天,到了一个悬崖峭壁上的山洞里。他解了我穴道,望着我狞笑。我忽然想起了那两位嫂嫂,心想与其受辱,不如自己死了干净,就一头向山石上撞去。他在我后心一拉,我才没撞死,留下了这个疤。”
“他怕我再寻死,那两天之中,日夜都守着我。跟我说话,我自然不答。他煮了东西给我吃,我只是哭,甚么也不吃。到第四天上,他见我饿得实在不成样子了,于是熬了一大碗肉汤,轻声轻气的劝我喝。我不理不睬,他忽然抓住我,捏住我的鼻子,把肉汤往我口里灌,这样强着我喝了大半碗汤。”
“他始终对我很温柔很和气,爹爹和妈妈都没他待我这样好。又过得几天,他忽然板起了脸,恶狠狠的瞧我,我很害怕,哭了起来。他叹了口气,哄我别哭。那天晚上我听得他在哭泣,哭得很是伤心。不久,天下起大雨来,他仍是不进洞来,我心中不忍,叫他进山洞来躲雨,他也不理。”
就这样,金蛇郎君一方面囚禁温仪,一方面却不光不伤害她,反而处处照顾她,直至将其释放。也正因此,温仪对金蛇郎君有了好感,终于与他在一起,并怀上女儿——后来的温青青。
与杨逍不同,金蛇郎君展现给温仪的,不光有温情的一面,甚至有软弱的一面,这肯定更能打动一个被劫持者的心。
3.游坦之爱上阿紫
游坦之是作为辽兵“打草谷”的战利品见到阿紫的——她是堂堂南院大王萧峰的妻妹,是郡主一般的人物。
游坦之一见阿紫,便震惊于她的容貌,“突然见到这样一个清秀美丽的姑娘,一呆之下,说不出话来。”可此后,他被阿紫当成了欺凌、折磨的玩偶——
“待得游坦之捉到,她询问契丹人有何新鲜有趣的拷打折磨人之法。有人说起‘放人鸢’。这法儿大投阿紫之所好,她下令立即放行,居然将游坦之‘放’了起来。”
“阿紫道:‘室里拉他出去,先将他左手砍了下来!’游坦之大惊,叫道:‘不,不!姑娘,我不想死,你……你……你别砍我的手。’阿紫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了的话,很难不算,除非……除非……你跪下磕头。’游坦之微一迟疑间,室里已拉着他退了两步。游坦之不敢再延,双膝一软,便即跪倒,一头叩了下去,铁罩撞上青砖,发出当的一声响。”
“他初见萧峰时,尚有一股宁死不屈的傲气,这几日来心灵和肉体上都受极厉害的创伤,满腔少年人的豪气,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听阿紫这么说,当即连连磕头,当当直响,这位仙子般的姑娘居然称赞自己磕头好听,心中隐隐觉得欢喜。”
“游坦之道:‘姑娘,我不要你赏赐,只求你一件事。’阿紫道:‘求什么?’游坦之道:‘求你许我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奴仆。’”
垂涎于阿紫的美貌,自然是游坦之爱上阿紫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怕是他已被折磨怕了,对这个小魔头产生心理依赖,直至全心全意爱上她。
这自然也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表现。
4.穆念慈与杨康,赵敏与张无忌
穆念慈与杨康,赵敏与张无忌,这两对自然并非“人质爱上劫匪”模式。
大都街头比武招亲时,杨康欺侮穆念慈:赢了比武,抢其绣鞋,却又不娶人家,还将她关押;
绿柳山庄落入地牢后,张无忌逼迫赵敏:脱其绣鞋,搔其脚心,弄得赵敏哭天叫地,不得不从。
可正是在这初次相识的大不敬,甚至是欺侮中,穆念慈爱上了杨康,赵敏也对张无忌有了异样感觉。如此说来,他们之间不也正有一些“人质情结”的影子吗?
金庸笔下的人物世界真可谓五光十色,特别是人与人间的爱情,更是瑰丽多姿,连”人质爱上劫匪“这样的奇幻爱情都出现了,而且同样的动人心魄、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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