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黛 美人如玉 第一回

江山如黛 美人如玉 第一回

第一回：顾三娘与人说媒  庞二娘意比金坚

成都，华阳县。

作为古蜀国的故都，此地已成为百业兴旺、商贾云集之地，尤其成都、华阳二县交界处的盐市口一带，经过汉唐等历代经营，现如今更是商旅来往频繁。

临近晌午，巷尾一处简陋的民房里，一年轻妇人正坐在西厢的屋子缝补衣物，一梳着角辫的小女孩儿从院子外跑进来扯了扯妇人的衣裙。

“等把手头这件衣服缝好，我就给你缝新衣裙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不要新衣裙，我要爹爹……娘亲，我好久都没有看见爹爹了，爹爹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妇人微微一顿，眼圈悄悄红了，趁不注意，用衣袖拂了一下鬓角，然后轻轻放下手中的活计，转身对着小女孩儿说道：“爹爹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要很久才会回来。爹爹走之前和大娘说过什么，你可还曾记得？”

小女孩儿嗯了一声，奶声奶气地答道：“当然记得！爹爹临走前告诉我，要我好好读书习字，还有不可以惹娘亲生气，还要我保护娘亲呢！”

妇人微微的笑了，给女孩儿边梳头边说：“大娘真听话，那你把昨日我教你的功课再背来听听。”

小女孩儿点点头：“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妇人满意地笑道：“大娘真聪明，爹爹听见了一定会夸大娘的。大娘乖，你帮娘亲把这件缝好的衣服送到隔壁张婆婆家吧。”

小女孩儿嗯了一声，就拿着衣物出了房门。

妇人叹了一口气，拿起没有补完的衣服继续缝补。

没过多久，只听得院子里传来一女声：“哎呀，庞二娘在家吗？今儿可真是真真的好消息啊！……”

话音还未落，一只穿着红色软锦绣鞋的脚就跨过门槛，迈进了庞二娘的屋子。

庞二娘不用抬眼，光看这双艳红的绣鞋，就知道是顾家三媳妇来了。也难怪，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的往家里来，无非又是替人说媒来了：“顾嫂，我上次已经回过，我儿还小，怕带去让人觉得拖累，我也是决计不能让我儿独自留在庞家，谢谢你的好意，还是请回吧！”

顾三娘收住笑，用手抚了一下头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你看你一人带着孩子，生活也有诸多难处，李官人人不错，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自他浑家过世后，他也一直一个人，昨儿我专门和李官人说了你的顾虑，他回说你若带孩子过去，他会好好待你和孩儿。”

庞二娘继续补着衣服，也不回话。

顾三娘接着说道：“这些年也难为你了，有个人照应着，也总有个体贴和说话儿的地儿，虽然你住自个儿家里，可是总不能跟爹娘住一辈子啊！孤儿寡母的，没有个男人，总归有许多不便，你也该为自己好好盘算盘算……”

看见庞二娘仍旧不说话，顾三娘着急地说：“刘大郎都走了这么些年了，一个音讯都没有，同去的人死得死，伤得伤，都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回来的，能回来早就该回来了，难道你还准备等着？这又是何苦呢？”

庞二娘将手头的活计重重地放到桌上，抬眼对顾三娘说道：“顾嫂，我明白你对我的好，但是你知道，我既然心在刘大郎身上，所以没有他的消息，我决计不会答应……”

院子里，小女孩儿正拿着一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念着。昨夜刚下的一场秋雨，将树上的桂花打落了一地，上空飞过一只落单的大雁，发出凄凉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