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上海,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冷,可天是阴阴的,仿佛总有雨要下来,天色就像电影里拍出来那种旧上海的色调,灰灰的,怎么形容呢,这天气在情绪上有点像鲁迅文章的那种气氛,阴沉沉的,好像总带着悲观的思考和嘲讽。
鲁迅是不是晚年在上海住了很久,已经忘记了,他是不是就在这样的天气里抱着暖手炉,一边哄孩子玩,一边写文章。
上海的冬天,晴天很少,或者雨天,或者等待下雨的阴天,偶尔有难得的明媚阳光,大家就老老少少齐出动,都晒起了自己潮呼呼快发霉的衣裤和被子,那情景,家家户户就像遇到太阳开出来花朵一样,衣被被串在竹竿上,晾的街头巷尾都是,如同花花绿绿的万国旗飘扬一样。
刺猬穿好衣服,从楼梯上面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被子,被子像浸满了水一样的湿重,她帮奶奶一起把两个人的厚棉被铺开了挂在竹竿上,竹竿挂了棉被沉沉,被鹿角竿叉起来费力的举到石柱上架着,静候着冬日的暖阳。
吃过早点,刺猬又揣了瓜子去逗隔壁阿伯的那两只鹦鹉。
掀开棉布罩子,刺猬发现笼子里只蹲着一只家伙,就是那只玉色的鹦鹉,看到刺猬掀开棉布帘子,鸟儿歪着头看她。
发现少了一只鸟,刺猬一叠声的乱叫:阿伯,阿伯,鸟儿不见了一只。
阿伯仍旧是嘴里含着牙刷,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解开棉布帘子,把鸟笼挂到无花果树下:这两个家伙天没亮起来吵架,那一只吵不过,生气跑掉啦。
刺猬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下去了,难怪早上睁开眼睛,没有听见它们两个在门廊下互相教说话,那句怪里怪气的古德猫宁没有,那个喋喋不休的关关雎鸠也没有。
刺猬就不开心,她问阿伯,那一只会回来么,它认得家么。
阿伯一边漱口一边叹了口气说:这小鸟啊,飞出鸟笼它就自由了,天空多大啊,它又怎么会记得家啊。
刺猬就嘟着嘴去逗那只玉色的鹦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可小鸟不理她,也总是不说话,那样子,好像从来就没有说过话一样,平时都是它在逗另外那只蓝灰色的伙伴说话的。
刺猬看它不高兴说话,就把瓜子塞进笼子里,鹦鹉用爪子抓着瓜子,低头用螃蟹钳子一样的大嘴巴嗑开,默默的吃着果仁,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吃着。
刺猬小声的嘀咕着:你们俩干嘛吵架啊,是不是它吵不过你被你赶跑了啊,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你教它说话,它嘴巴笨,学的慢,可你也不能把它赶走啊,这大冷天的,外面也没个吃的,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它再被野猫给叼了去,可怎么办,你说说你。
刺猬碎碎念着,抬头一看笼子里的鹦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吃瓜子了,塞进去的瓜子在鸟食罐里堆成了一小堆儿。
小鸟把头缩进羽毛里,一动不动的蹲在架子上。
刺猬就后悔,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小鸟它听进心里去了,它兴许,本来就伤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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